顾了之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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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稚衣看了眼窗外已晚的天色,板起脸:“备好车驾,明日一早去一趟三余书肆。”









“奴婢这就着人去安排。”









“郡主明日要出门吗?”一旁的茶水婢女提醒,“奴婢方才从外头回来,听说明日城中要有大事呢。”









“什么事?”









“就是河西那位打了胜仗的战神将军,好像就在明日回京。”









“怎么,”姜稚衣睨她一眼,“他将军回京是大事,我永盈郡主上街便不是?”









“郡主的事自然也是大事,只怕到时候街上人又多又挤,马车不便通行……”









“你是说,我明日就该待在府里哪儿都不去,让路给那……”姜稚衣忽地一顿,“你说哪位打了胜仗的将军?”









“就是三年前离京的,沈家那位——”









“那位成日打马过街招摇来去,斗鸡走狗没个正形,与我大表哥臭味相投的公子哥儿?”姜稚衣像听着了什么乐子,“你方才管他叫什么神?”









茶水婢女一噎。









谷雨一愣之下反应过来,扯开这没眼力见儿的婢女:“瞧你这没见识的!这年头是个从过军的都能叫战神啦?那沈家郎君多不着调的人,会打什么仗,也值得郡主给眼神?咱们郡主的马车上街,哪次不是人人退避三舍,从来只有人家为郡主夹道的,谁还敢挤着郡主不成?”









*









翌日一早,谷雨坐在慢如龟爬的马车中,听着窗外鼎沸的人声,看着车里姜稚衣结了霜的脸色,真想给自己这嘴来上一巴掌。









方才刚出崇仁坊的时候分明好好的,她还在拍马屁,说从来只听过状元游街,可没听过纨绔游街的,昨日那茶水婢女果真是大惊小怪。









郡主虽然没吭声,但看表情,她这马屁应该是拍着了。









哪儿想到到了外街,不知谁敲着锣喊了一嗓子,说边关来的将军们就快入城了,街头巷尾的人便全涌了出来,将整条主街围了个水泄不通。









年轻的姑娘兜了满怀的花枝,小孩儿骑在大人肩头,拍着手叽叽喳喳,壮汉们拖家带口地抢占高地。一眼望去,满街都是攒动的人头。









就这阵仗,别说郡主,怕是太上老君来了都压不住。









人潮拨开一群又聚拢一群,偌大的马车竟像落入汪洋的一叶孤舟,往前进不了,回头也无路。









姜稚衣闭着眼端坐在车中,眉间阴云密布,已经足有一炷香的时辰没开过口。









就在一炷香前,惊蛰眼看形势不妙,提议由她步行去书肆取书,让谷雨陪姜稚衣去边上的茶楼歇脚。









然而一炷香后,马车仍然没能抵达这间看起来就在“边上”的茶楼。









进退两难之际,嗡嗡的嘈杂里忽然掺进一道咕噜噜的呼噜声。









姜稚衣轻轻睁开眼,看见怀里那黄茸茸一团已经睡得雷打不动。









今早临出门被这狸奴缠上,记起自己为断发的事冤枉冷落它许久,想它也是个可怜的,她便顺手将它捎上了。









眼下她在这儿不得安宁,它倒是逍遥自在。









“你今日也是专程来气我的是吧?”姜稚衣抱起猫一把塞给谷雨。









正低头理着黏了毛的裙面,一群魁梧大汉突然你推我搡地挤向了马车。









马车一晃,姜稚衣头顶步摇被撞得一歪,掩在袖中的手开始颤抖。









就算是京中三年一度最盛大的新科状元游街,也从没有过这样你争我抢的场面。









那姓沈的究竟何德何能,能叫这些人为了看他一眼,连她当朝郡主的马车都视而不见?









昨日那茶水婢女叫他什么来着,战神?









也是……阔别三年,她差点忘了,沈家这位纨绔子怎么不算个“神”?









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瘟神!









谷雨手忙脚乱地替姜稚衣整理好钗饰,起身探出窗外,正要提醒随行护卫小心一些,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逆着人潮而来。









“郡主,惊蛰姐姐回来了!”谷雨惊喜道。









姜稚衣抬起眼来。









“幸好幸好,您想看的话本拿到了,今日也算不虚此行,您便在这车中先看看书宽宽心,想来开道的金吾卫也快到了。”









姜稚衣勉强“嗯”了声,脸色终于好看了点。









车门移开,惊蛰气喘吁吁跳上马车。









姜稚衣摊开手去,却接了个空。









惊蛰:“郡主,三余书肆的伙计说,您这书不是他们那儿的。”









“什么意思,这书不就在他们掌柜送来的匣子里?”









“但他们验看了卷底,确实没有书肆的花押印,眼下只好等掌柜的回来给个说法。”









“掌柜的人呢?”









“掌柜的……”惊蛰紧张地吞咽了下,指了指外头,“也去看沈少将军凯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