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黑衣人
“小人没有散播谣言,小人说的都是事实!”来保信誓旦旦。
牢头拿来一壶酒,两个白瓷杯,一边倒酒一边冷笑:“这种人我见多了,不松松皮骨哪肯说出实话?匡老三,小马,先抽顿鞭子,给都头看看咱们的开胃菜!” 两名狱卒解开来保的囚衣,从桶里拿出浸了辣椒水的鞭子,朝他冷笑不停。 来保目光惊恐:“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匡老三捏捏手指,发出‘咔咔咔’的声响,随后高高扬起鞭子,狠狠抽了下去! 啪! “啊!!”一道血淋淋的伤痕出现在胸口,来保的惨叫声响彻监牢,再加上辣椒水的刺激,更是后劲十足! 没等来保缓过神。 啪! 又是一鞭狠狠抽了下去。 “啊!!!”来保的叫声撕心裂肺! 匡老三手上不停,连抽了二十几鞭,将来保胸前打得血肉模糊!此时来保已经叫不出声,疼得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双腿不停颤抖。匡老三喘着粗气:“他娘的,没力气了,小马你来抽一会儿。” “嘿嘿,三哥,昨晚逛窑子累坏了吧?瞧我的!”小马接过鞭子,活动几下手腕,正要继续行刑时,却听武松制止。 “慢!”武松起身,走到来保面前:“现在交代,可免受皮肉之苦!” 来保声音沙哑,有气无力道:“小人,小人说的都是实情。” 听到这个回答,武松返回桌前继续和牢头吃酒。小马会意,卯足力气挥动鞭子,狠狠抽在来保身上,直疼得来保面容扭曲,双目圆瞪,恨不能把眼珠子瞪出来! 抽了十四鞭后,来保脑袋一歪,生生疼晕了过去。 小马问了句:“头儿?” 牢头正跟武松说着趣事,不耐烦地挥手道:“用凉水泼醒!” 哗啦! 一盆冰凉刺骨的水泼在头上,来保顿时清醒过来,他只觉得又冷又疼,可伤口处却又火辣辣的,这种痛楚,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武松来到他面前,沉声道:“你被逐出西门府时身无分文,可短短几日就在东街买了宅子,娶两房娇妻,盘下一间茶馆!还有钱让乞丐帮你散播传言!” 来保没想到,对方竟查得如此清楚,也不知对方是否查到郓哥是他所杀。正考虑着要交代哪些事情,只听牢头不耐烦道:“这些贱骨头只上开胃菜不行,都头,且看我的第一道大菜,烙铁!” 匡老三拿起火盆里烧得通红的烙铁,一步步向来保逼近。 来保挣扎着,带着哭腔喊道:“我说!我说!!” 武松没理他,而是问道:“牢头,后面还有几道大菜?” 牢头恐吓道:“共有九道大菜!迄今为止,还没人见过第四道,见过前三道的人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听到这话,来保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声泪俱下道:“我说,我全都说啊!” “四五十日前,我打扫书房时无意发现府库钥匙,便窃取白银三百五十两。可没过几日就被发现,西门庆当众打了我十几个耳光,狠狠羞辱我,并将我扔出西门府!我恨!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当天夜里,我躲在破瓦寒窑,有一名黑衣人找到我,让我散播武大被西门庆所害的谣言,事成之后,给二百两!” 武松问道:“可看清长相?” “那人戴着头巾面罩,别说夜里,就是白天也看不见,不过听声音是个老头!还有,我问过他为什么,他说他和我一样,与西门庆有仇!” 没错,陈宁让来保散播谣言,目的就在于此。 这叫逆向思维,正常人谁会栽赃自己?越是这样,就越能洗脱嫌疑!而且增加了一个所谓的‘黑衣人’,更能把水搅浑,累死武松也怀疑不到陈宁头上。 来保也没怀疑过‘黑衣人’就是陈宁,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谁会没事闲着花钱诬陷自己? 所以,黑衣人必定是某个跟西门庆有仇的人! 除此之外,来保没说杀掉郓哥之事。若只是散播谣言,最多打顿板子,可杀人之事败露,等着他的定是秋后问斩!所以,就算打死他,也绝不会承认刺杀郓哥! 好在,武松的注意力都放在‘黑衣人’身上,也没想过他一个小小的家仆,敢去行那杀人之事。 武松说道:“将那黑衣人的外貌详细说与我听。” 来保面色苍白地回忆道:“那黑衣人弓着腰,体型较胖,声音沙哑,想来是与西门庆有仇的富户。” 来保清楚得很,西门庆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这段时间坐诊更是穷人分文不取,富户超级加倍,阳谷县的富户不说得罪个遍,至少有七成不待见西门庆,想找出黑衣人哪有那么容易? 来保当然不希望黑衣人被找到,否则杀死郓哥的事便会暴露。 见询问结束,牢头命匡老三和小马架着犯人回去,武松拿出二两银放在桌上,拱手道:“些许薄银,请牢头和两位兄弟喝酒……” 离开监牢后,武松返回紫石街,敲开兄长家门,潘金莲挡住门口:“你还来作甚?” “嫂嫂,武松要为哥哥守灵。” “断七已过,不用再守。”潘金莲冷着脸:“今日清晨,你拿刀威胁干娘,还说将我杀了,我怎敢让你进来?” “武松只是吓她,怎会杀害嫂嫂,还请嫂嫂让武松守灵!” “这种事情你若再做一次,便别再来了!”说完,潘金莲转身往二楼走去。 武松来到灵牌前,上了几炷香,跪地说道:“还请哥哥今夜再给武松托梦……” …………………… 三日后,中午。 聚福楼摆了一桌丰盛斋菜,为净念师太送行,陈宁并不想让她离开,净念师太从武松手中救人,绝不会弱于武松多少,是真正的隐藏高手! 但很可惜,净念师太不是花钱就能招来的护院,也不是那群混吃混喝的‘好汉’,她双手合十道:“施主请贫尼做‘法事’,三日已是不短。” 净念师太早就知道,所谓法事只是托辞,真正目的是保护陈宁安全。 见挽留不得,陈宁有些惋惜:“过几日我会去清霜庵,捐些香火钱,帮菩萨修筑金身。” “我佛慈悲,贫尼提前谢过施主。” 陈宁做了个请的手势:“师太,请用斋菜。” 如此,陈宁和净念师太开始进食,吃了片刻后,陈宁开口道:“师太,我们相识尚短,按说不该交浅言深。但在下还是提醒师太,常年吃斋会导致血虚、骨枯之症,多吃豆类便可缓解。” “常持清净戒,应生欢喜心。”净念师太双手合十:“贫尼多谢施主提醒。” 吃过斋饭后,净念师太启程离去,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陈宁只希望未来几日,武松不要突然犯病才好…… “大官人!”沈达从远处跑了过来:“马来福被衙门捉走了!” 陈宁满脸问号:“他不是回家换身衣裳,怎会被衙门捉走?难道他当众脱衣不成?” 上午,马来福帮忙抬着病人,哪料病人吐在马来福身上,所以趁着中午回家换身衣服。 “不是当众脱衣。”沈达摇头:“马来福回家路上,听到廖泼皮说大官人坏话,一气之下将其打伤,那泼皮自是不依,闹到官府,说要二十两银子治病。” 陈宁思索片刻:“去看看。” 二人来到衙门,见李知县坐在上首,下方左右站着两列手持棍棒的差人,武松也在其中。 中央,马来福和廖泼皮跪在那里,马来福的苦脸上带着些许愤怒,一副老实人被惹急了的模样。廖泼皮鼻青脸肿,嘴巴附近还有少许残留血迹,衣襟和袖口处也有血迹残留,此时哀声喊道:“求知县老爷做主!小人走在街上,没由来的遭他一顿毒打,想来定是那西门庆教唆恶仆伤人,请知县老爷将那西门庆一并捉拿!” “诬陷大官人!我打死你!” 马来福暴起,将廖泼皮按在地上,李知县连连敲着惊堂木,差役上前,用棍子将马来福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