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一章 文山娶亲(二)(第2页)
“牛八吹”带领的响器班,因为娶亲相隔的路程并不遥远,是步行紧跟在花轿后边的。
迎娶的人马没有多长时间,就到了新娘的家门口,跟随着的火铳手把三眼火铳牢牢地扎在土地上,扎稳当后躬身蹲在地上,左手紧紧捂着一侧靠近火铳的耳朵,右手小心地用燃烧着的梗香、逐个儿对着火铳上三个黑色火药小孔,“咚咚咚”放了三声大铳。意思是给新媳妇的娘家人,先打一个震撼的招呼——迎亲队伍到啦!把胆小的马匹吓得慌乱嘶鸣起来,好在牵马的小青年儿早有准备,才不至于把马身上的人摔下马来。倒是把荷花儿吓了一大跳,在马上不知所措地“哎哎”小声喊叫起来,黑蛋歪戴着礼帽旁若无人嘲讽似的“哈哈”大笑起来,荷花儿扭脸向黑蛋小声骂道:“你这块儿上不了宴席的狗肉,也不看这是啥场面?!”
在火铳冒起的硝烟还没散尽,“犟牛吹”的八人响器班就开叫了,唢呐对着新娘家的大门,“滴滴答答”地吹奏起来。
牛壮他们一帮轿夫稳稳地放下花轿,新郎文山和男女傧相陆续下得马来。
新郎由男傧相黑蛋陪着,向新娘的父母长辈行了民国新兴的鞠躬礼。按照礼仪,傧相应该在新郎的身后,可黑蛋蹿在了新郎的前面,被文山用胳膊拨拉了回去,文山小声嘲讽道:“你咋恁急当新郎?!猴急个啥?”
按照约定成俗的民间老规矩,新娘家管事儿的向响器班和火铳手,每人敬送了一个礼仪性的红包。红包里究竟封了多少银钱不得而知,按传统规矩没有办完喜事儿是忌讳打开看的。
新娘的父母搀着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由女傧相荷花儿陪着把新娘搀进花轿,新娘的父亲一脸喜忧参半的表情。新娘的母亲哭哭啼啼、絮絮叨叨,不知掉着老泪对女儿小声嘱咐些啥事儿。只听到蒙着红盖头的新娘,也嘤嘤地小声哭泣着,也看不到她流泪没流泪。好像这不是在嫁闺女办喜事儿,倒像是要送闺女上战场永别了一样。女儿稳稳当当地坐进了花轿里,老娘抽泣着抹着老泪还舍不得松手,还是新娘的老爹,拍了老伴后背几下,尴尬地小声劝了几句,她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拉着女儿的手儿。
把闺女养大了、出嫁了,父母竟然这般尴尬无奈和悲伤,实在是让人感慨良多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