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弟 作品

第140 提心吊胆

我在回出租屋的路上,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方才和小敏他们谈话的内容不断在脑海中闪现。他们说我这份工作宛如昙花一现,不能干得太久,因为很多人对这行嗤之以鼻。而且,死亡这个话题就像禁忌的符咒,谁也不愿与一个以工作为目的的人结交朋友。我细细思量,他们所言不假,而且我清晰地记得,第二天晚上上夜班时,阿泰带我巡逻时曾对我说过,他之前有个女朋友,可女方父母得知他是陵园守墓人后,便如临大敌,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女儿和他在一起。甚至,他的许多朋友也如鸟兽散。正常的人一听到在殡仪馆上班,比如殡仪馆的美容师、火化厂的员工、陵园墓地上班的人,都会如避蛇蝎。

 

看样子,我真得如飞鸟般迅速离开这个地方了。

 

之前的我,早已厌倦了夜总会里的喧嚣吵闹,如逃离牢笼的困兽般寻找着宁静。这回我找的这份工作,虽冷清得如寒夜中的冷月,但其中的恐惧却如影随形。

 

“小兄弟,你去的地方是不是陵园那个位置?”我坐在副驾驶上,突然,一旁的司机如惊雷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是啊,就是那个方向。”我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哎呀,送你回去后,我也该踏上归家之路了,时间已然太晚,我们平素皆如惊弓之鸟,对这边可谓是避之不及。”司机的语气中弥漫着恐惧与无奈,仿佛那是一片充满阴霾的沼泽地。

 

这距离也不算遥远啊,不就是道外区吗?

 

兄弟,夜已深,况且此地乃郊区,又毗邻陵园,谁能保证不会撞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呢。

 

不干净的东西。

 

究竟是何不干净的东西?

 

他这一番话,反倒勾起了我的兴致。

 

想我从事这一行当,什么样的人没打过交道,什么样的胡同没涉足过,倒是未曾见过所谓的不干净东西,不过我的同行倒是跟我讲过一些。

 

我有个朋友也是开出租的,他可是咱们这座城市的资深司机,开了足足 30 年出租车。他曾跟我讲述过一段经历,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说得绘声绘色,仿若亲身经历一般。有一次,他在半夜接了个客人,要去半山腰的陵园。毕竟是那种地方,当时我那哥们就多要了些钱,不然就不肯去,那客人也爽快地答应了。一路上,他俩沉默不语,那客人也是怪异得很,一声不吭。待到快要抵达陵园时,那客人叫他停车,一下车,人就不见了踪影,结果在后座上发现了几张冥币。打那以后,他便辞去了出租车司机的工作,显然是被吓得不轻。所以说,很少有人会往那个方向去,这件事在出租车圈子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今日你要去的不过是陵园山脚下的小镇,倒也无妨。

 

听他如此一说,我只觉得后背发凉,仿佛有一股寒意自脊梁骨上涌起。

 

今日若非是我,换作他人,恐怕未必能将你安然送至此处。与出租车司机闲聊片刻,须臾之间,便已抵达我的出租屋。下车时,我慷慨地多付给他 50 块钱。

 

回到自己租住的主卧室后,回想起适才所言,不禁令我如坠冰窖,后背发凉,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精神也变得格外紧张。只因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唯有我孤身一人,再加上我在那种地方上班,那股阴气和负能量已然侵蚀了我。越想越觉得诡异,越想越感到害怕,故而呀,负能量的东西还是尽量少沾染为妙,否则会将我们的能量拖入深渊,沦为负数。突然间,一股凉飕飕的风掠过脸颊,我并未开窗啊!当时也是喝了些许酒,意识有些模糊,难道真是在那里上班,导致我疑神疑鬼,产生了幻觉?总感觉屋里似有什么东西在作祟,其实不过是自己在吓唬自己罢了。我索性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包括卫生间、厨房还有次卧。我把耳朵紧贴在门口,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又凝视着厕所里的镜子,心中暗骂: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这份工作真不是正常人所能胜任的,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我回到床上后,将脑袋缩进了被窝,只觉得身体冷得像冰窖一般。这可是我初到哈尔滨租下的第一间房子,而且就位于墓山脚下不远处。蓦地,我听到房门外传来一阵声响,有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