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阿山小树 作品

第三百六十九章 借口!压制!一举两得!

 朝堂之上,刹那间安静得近乎死寂,仿佛空气都被冻结。

 众大臣只觉自己的心跳声如雷贯耳,清晰可闻。

 左都御史,那可是统领都察院的人物!

 如今,都察院的御史竟然要弹劾自家的顶头上司,这绝对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弹劾的还不是什么小事,而是“图谋不轨”这种能诛灭九族的大罪!

 更何况,这位被弹劾者还是政务大臣兼任左都御史。

 自朱允熥设立政务处以来,朝廷的各项日常事务便大多交由其处理。

 朝廷各部门乃至地方官府所接到的中枢指令,大多出自政务处。

 执掌政务处的政务大臣,虽无宰相之名,却在实际上有着近乎宰相的权力。

 只不过,政务大臣共有六位,政务处的命令需由众大臣集体签发,而非一人独断,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们的权力。

 但无论如何,任何一位政务大臣在朝堂之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满朝文武大臣谁人不知,杨士奇乃是陛下潜邸时期的旧臣,深受陛下器重。

 在这朝堂之上公开弹劾杨士奇,这不是公然打陛下的脸吗?

 众官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盯着葛松,心中纷纷惊问:这个家伙,难道是不要命了?

 不少人偷偷抬眼,向龙椅上的皇帝陛下瞥去。

 只见陛下脸色冷峻如铁,无喜无怒无忧无悲,让人根本捉摸不透。

 但众人心中却愈发惶恐不安,暗自揣测:陛下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即将大发雷霆了吗?

 众大臣们急忙收回目光,不仅不看再陛下,连葛松也不敢再看一眼,只是一个个低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同时用眼角余光向两旁的同僚投去探寻的目光。

 今日有资格站在这大殿朝堂之上的,哪个不是人精?

 葛松不过是个小小的监察御史,若说他真有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弹劾堂堂政务大臣、左都御史,还是皇帝的心腹之人,恐怕没人会相信。

 此事背后,必定另有隐情。

 即便葛松真是纯粹为了维护朝廷律法而上奏,毫无私心,可这么大的事,他在行动之前,也必定会私下征求某些大佬的意见,以获取支持。

 这个在背后支持他的人究竟是谁呢?

 大家都盼望着能从旁人那里探听到一些消息。

 昨日,葛松去了詹徽的宅邸。

 这并非什么机密到极点的事,已有一些官员听到了风声。

 此时,他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纹丝不动,可脑海中却在疯狂运转。

 毕竟在官场之中,最重要的并非学识与能力,而是站队。

 只要每次都能站在赢家那一边,自然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可若是站错了队,那就一切都完了。

 轻则降职,重则罢官,更严重的,甚至可能获罪下狱,落得个抄家问斩的下场。

 在官场上,站队的重要性远超一切!

 无论你有多强的能力,多好的本事,无论你为朝廷,为百姓做了多少实事,好事,只要你站错了队,那你就注定没有前途。

 所有的政绩,在站错了队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都不值一提!

 倘若此事真与詹徽和杨士奇有关,那究竟该站在哪一边,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当然,葛松去詹徽宅邸的事情,毕竟就发生在昨天。

 这个时代没有后世的先进通讯工具,消息虽不是多机密,短时间内传播的范围却有限。

 大多数官员仍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只能根据葛松昔日的背景关系来推测。

 可想来想去,也想不通。

 葛松虽然任着监察御史的职,却也就是京城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官。

 没听说他有什么背景啊!

 真有大佬提携支持的话,也不至于一直呆在都察院,这么多年都没有挪一下窝,连个外放的差事都捞不到了。

 王佐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望向身旁的詹徽。

 刚才入宫的时候,他还特意询问过詹徽,可这家伙口风紧得很,只说自己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却闹出这么一出?

 让葛松在朝堂上公开弹劾杨士奇,挑起党争,陛下会作何感想?

 身为帝王,自然不希望下面的臣子们一团和气、团结一心,反而更希望他们明争暗斗,如此才便于自己大权独揽。

 所以,他和詹徽与杨士

奇等人有矛盾、有分歧,合不来,这再正常不过。

 相反,若他们关系亲密无间,陛下才会感到不安。

 政务处的人都成了铁板一块,陛下又怎么能放心呢?

 但矛盾归矛盾,分歧归分歧,私下里明争暗斗可以,表面上还是得维持一团和气。

 如今,下面两个最重要的下属,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互不相容,这算怎么回事?

 陛下肯定也不希望朝堂上掀起大规模的党争,导致朝政陷入瘫痪。

 对于挑起党争的人,陛下必然会极为不满。

 退一万步讲,就算杨士奇真做了葛松弹劾中所说的那些事,也应该先私下悄悄向陛下禀报,得到陛下的许可后,才能在朝堂上公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然发难,让陛下都措手不及。

 这哪里是在弹劾杨士奇,这真正“弹劾”的,就是陛下啊!

 可此刻的詹徽,却一脸气定神闲,仿佛葛松弹劾之事与他毫无关联一般。

 王佐心中焦急万分,可碍于此时仍在朝堂上,当着陛下的面,又无法开口询问,只能不断向詹徽使眼色。

 岂料詹徽始终目不斜视,对他投过来的目光,没有做任何回应。

 王佐心急如焚,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悄然渗出。

 可此刻身处朝堂,当着陛下的面,他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憋在心底,连大气都不敢出。

 王佐只能不住地向詹徽使眼色,那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探寻。

 岂料詹徽仿若一尊雕像,目不斜视,对王佐投来的急切目光,视而不见,没有做出丝毫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