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聪 作品

第五十章 婚宴之一(4k)(第2页)

 就连刘羡自己都不例外,他知道公主喜欢剑术后,就和祖逖商量了一下,咬咬牙,忍痛花了小一百金,从黑市里淘了一把陈藩曾用过的名剑作为贺礼。

 哪怕保守估计,光这一场婚礼涉及的钱财,恐怕就抵得上一个大郡一年的赋税了。

 李肇立在迎客的巷门前,左右扫视着,感慨道:“弘远真是好福气,国家有这么多驸马都尉,没有一个有他这么铺张吧!”

 刘羡则道:“这也很正常,这是先帝驾崩之后,洛阳的第一件喜事,大家既是高兴,也是借此表达对先帝的追思吧。”

 尤其是在这个司马玮即将进京的敏感时刻,越是可能引发冲突,大家越要表现得若无其事。

 虽然众人都知道这是虚假的平静,但对于政斗的双方来说,这又是必要的平静。这就好比绝杀的一剑,出剑者一定要通过平静来掩饰自己的意图,又积蓄自己的力量,然后在最合适的时机突然发难,一举占得先机,奠定胜局。

 在这个看似喧闹喜庆,甚至可以说是十数年来未有的婚宴上,实则酝酿着帝国里无法抹平的政治动乱。

 孟观突然说:“我还是挺喜欢公主的。”

 “啊?”旁听的两人都吃了一惊。

 “不是那种喜欢。”孟观知道他们误会了,便解释道:“你们想哪里去了?我说的不是男女之情,我都已经三十四了,成家立业这么多年,长子都十七了,怎么会对公主动那种念头?”

 “我是说,我看见公主,就经常会想起我早夭的女儿。”

 “我二十一的时候,曾有一个女儿,也叫脩华,她长得古灵精怪,和公主差不多可爱。我是真喜欢她,只要看见哪家的臭小子和她靠得近,我就忍不住要发脾气,但她一对着我哭,我的心就化了……”

 “孟兄还有千金?我怎么没听说过?”

 “她五岁的时候,得了天花,我当时家贫,没钱带她看病,就早夭了。”

 孟观这么说的时候,语气没什么波澜,但是旁人都能听出他平静语气下的深刻哀伤,也都感同身受。

 可正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这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这种事情太多见了,哪怕是皇帝的儿女,也不是个个都能存活的。大家只能把这种苦楚当做一种岁月的波纹,正如同行路时会踩到一颗石子。

 “唉,如果我女儿现在还活着,大概也该考虑出嫁了。”

 孟观的话语很让刘羡感慨,到目前为止,他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合格的父亲,而孟观此刻表现出来的,恰恰就是他心目中理想中的父亲形象。

 他想,如果刘恂能像孟观,大概自己的童年也会幸福不少吧。

 刘羡下意识拍了拍孟观的背,转移话题说:“不管怎么说,弘远真是好福气。”

 “我还记得三年前,他和我一起做殿下伴读的时候,他一眼就看中了公主,说非她不娶,这下让他得偿所愿了!”

 “还有这等事?”

 “当然,当年公主才十二岁,他瞟过去的时候,眼睛都直了,话也不会说,就抖得像个筛子,吓得公主直接躲到……”

 正说话间,几人听见街巷的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声,他们循声望去,只见王粹正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三辆马车,从街巷中缓缓行驶。

 王粹的脸色春光无限,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得偿所愿的欢喜,哪怕他的相貌比较平常,在喜悦的加成下,也会让人产生一种亲近感。

 这个环节刘羡很熟悉,他是要去迎接新娘了。只不过当年刘羡去的是鄄城公府,而王粹是要直接领车去到洛阳宫中。

 孟观看着王粹的样子,呵呵笑道:“真好啊!我长子和弘远也差不多大,如果他也能娶这样一位公主,我就安心了。”

 “孟兄想得很好,可惜!这颍川公主,可是先帝最后一个女儿了!”

 面对李肇的揶揄,孟观不为所动,他笑着说:“想想又不犯禁,有什么好说的?”

 而刘羡则是有些好奇,问:“孟兄的儿子都这个年纪了?”

 “是啊,我成婚早,生子也早。”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孟观非常欣赏刘羡,毫无藏私地说道:“我现在有三个儿子,老大叫孟平,老二叫孟讨,老三叫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