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章 残香烬

 吴淞口的海浪裹挟着未化的薄冰，林燕笙蹲在礁石间，任咸涩的风灌满素白旗袍。掌心鎏金怀表的裂痕里嵌着细沙，表盘停在民国二十七年腊月廿三——顾世钦咽气那日的申时三刻。潮水漫过脚踝时，她恍惚又见那人立在船头，白围巾在暮色中翻飞如鹤。 

 "林小姐，码头要戒严了。"渔民老周将粗陶碗搁在礁石上，黢黑的指节点了点西南方，"日本人的巡逻艇往杨树浦去了，说是查什么...血清？" 

 碗底沉淀的药渣泛起异香，燕笙的银簪尖挑出半片腊梅瓣。这炮制手法她再熟悉不过——永寿堂独门的"寒香散"，需将未绽的腊梅浸在处子血中窖藏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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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济医院地下室的霉味被新到的西药冲淡。燕笙裹着护士服穿过长廊，停尸间传来的争吵声令她驻足。 

 "这具尸体必须立即焚烧！"日本军医的山羊须剧烈抖动，"心肌呈靛蓝色，定是恶性传染病！" 

 燕笙透过门缝望去，青灰色尸身的左胸赫然纹着顾家族徽。她攥紧袖中药杵，忽然瞥见尸体右手紧握——指缝间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绳结是她独创的梅花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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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租界霞飞路的梧桐落尽最后一片枯叶。燕笙按红绳上的地址摸到洋楼时，雕花铁门正渗出靛蓝雾气。穿墨绿丝绒旗袍的女人倚在门廊，翡翠耳坠晃出冷光："林家妹妹来得真迟，三姨太的茶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