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章 灯影重

 法租界仁济医院的走廊里飘着消毒水与中药混杂的气味，林燕笙将女婴轻轻放在诊疗床上。晨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切进来，落在孩子眉心那点朱砂痣上，恍惚间与顾世钦耳后那抹红痕重叠。她解开灰鼠皮袄，露出缠在腰间的鎏金怀表链——表盖内侧的菌丝己蔓延成"守"字最后一笔。 

 "林小姐，三号病房的童尸解剖结果出来了。"周墨白递来的报告还带着冰柜寒气，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女婴靛蓝的指甲，"心肌细胞呈现植物性异变，与十年前顾先生的病理报告...完全一致。" 

 燕笙的银针筒突然脱手坠地。记忆如锋利的柳叶刀划开岁月——民国二十三年秋雨夜，顾世钦倚在永寿堂药柜前，任由她抽取心口血。少年苍白的指尖绕着她的发梢打转："都说林家女儿是药做的，怎么取血这般温柔？" 

 *** 

 苏州河面浮着薄冰，燕笙按女婴泪珠凝成的地图寻至闸北仓库。生锈的铁门吱呀作响，三十七个贴着"慈安堂"封条的木箱渗出靛蓝液体，在晨光中凝成霜花状。穿阴丹士林布衫的伙计正在清点货物，转身时露出腕间刺青——南云家独有的菊纹间缠着永寿堂的朱砂印。 

 "林小姐来取令尊的遗物？"伙计的笑声混着苏州河水的腥气，"林老先生当年存在这里的三百支血清，太君说该物归原主了。" 

 木箱轰然开启的刹那，燕笙的银簪抵住伙计喉结。箱内蜷缩的并非药瓶，而是三十七个昏迷的孩童，每人后颈都烙着永寿堂火漆。最大的女孩忽然睁眼，腕间褪色红绳系着半枚玉珏："阿姑，顾叔叔说你会带腊梅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