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北候府的骨龙 作品

第 41章 梅魄蚀月


 1942年5月20日,法租界霞飞路的梧桐叶在暮色中簌簌作响。沈墨初贴着青砖墙根疾行,怀中女婴的呼吸轻如落雪,瞳孔中流转的霜花纹路正拼出扭曲的日文密码——**「上野实验室,昭和十七年西月」**。远处百乐门舞厅的霓虹刺破硝烟,爵士乐裹着血腥气飘来,穿猩红旗袍的歌女倚在二楼栏杆,蔻丹指尖捏着的烟卷火星忽明忽暗,恰似三年前林燕笙在邮轮甲板点燃的那支英国香烟。 

 "沈先生,虹口道场的浪人往圣母院路去了。"报童阿忠将油纸包塞进他风衣口袋,裹在《申报》里的微型胶卷还沾着码头海腥气。沈墨初指尖抚过胶卷边缘的齿痕,民国二十七年顾世钦教会他辨认这种德式暗号的触感犹在——那夜永寿堂地窖的煤油灯下,顾世钦的银针曾抵着他掌心穴位道:"记住,情报的生死不在内容,在传递的节奏。" 

 女婴忽然攥住他领口的鎏金怀表链,表盖内侧凝结的冰晶映出街角镜面——三个穿黑色立领制服的日本特高课正用枪管拨弄路边的馄饨摊。沈墨初闪身钻进弄堂口的成衣铺,樟脑味混着霉菌气息扑面而来,柜台后穿墨绿织锦袄的女人抬起眼皮,鬓边绢花下藏着永寿堂独有的梅花烙印。 

 "沈先生订的苏绣到了。"女人掀开蓝布包袱,三十七枚翡翠药杵排列成北斗七星,杵头暗槽弹出半张泛黄婚书——男方生辰八字与顾世钦随身玉佩的铭文严丝合缝。女婴突然啼哭,靛蓝泪珠坠在"林燕笙"的签名上,墨迹竟如活物般蠕动成《申城药商谱》缺失的第三十七页。 

 --- 

 吴淞口废弃船坞的铁门在夜风中呜咽如泣。沈墨初按婚书背面的血梅坐标找到暗舱,锈蚀的潜水钟内蜷缩着具泡发的尸体——白大褂胸口的十字架坠子与乔治法医当年佩戴的一模一样。女婴的菌丝从襁褓钻出,缠住尸体右手僵硬的兰花指,永寿堂大掌柜验药时的特殊手势在月光下渗出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