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北候府的骨龙 作品

第82 章 沪滨暗渠


 黄浦江的晨雾裹挟着煤烟与潮腥,将十六铺码头的货轮轮廓洇成模糊的剪影。林燕笙压了压鸭舌帽檐,混在扛麻包的苦力队伍里挪向三号仓库。三天前从青帮线人手中截获的密报显示,标注“南洋椰油”的木箱内藏有噬骨香第十二代菌株,激活密码与海关钟楼的整点报时同步。 

 “阿妹当心脚下!”挑扁担的老汉突然拽住她胳膊。林燕笙低头,青石板上蜿蜒的血迹被晨露稀释成淡粉色,尽头处半截断指卡在排水沟铁栅间——指节戴着永寿堂学徒特有的银顶针。 

 她佯装趔趄跌向货堆,掌心银针挑开木箱封条。腐坏的椰油味里混着熟悉的沉水香,箱底鎏金齿轮徽章下压着张泛黄船票——1937年4月3日,上海至横滨,乘客姓名栏赫然印着“林婉容”。 

 记忆如锈蚀的刀片刮过神经。七岁那年的清明雨夜,母亲穿着月白旗袍消失在公和祥码头,衣摆绣的优昙花浸在霓虹灯里泛着幽蓝。父亲攥着她的手腕站在海关钟楼下,怀表链几乎勒进她骨缝:“记住,这世上的药救不了装睡的人。” 

 货轮汽笛骤然嘶鸣,林燕笙闪身躲进阴影。穿美式夹克的男人正指挥码头巡捕卸货,他转身点烟的刹那,左耳垂的朱砂痣在晨光中灼如血珠——与顾世钦分毫不差。 

 “这批货要赶在潮汛前送进汇丰地库。”男人弹了弹烟灰,英式腔调里裹着吴侬软语的尾音。他脚边木箱突然渗出血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成《申城药商谱》缺失的第三十七页纹样。 

 林燕笙的翡翠药杵在鹿皮囊中突突跳动。当她尾随运货板车拐入法租界辣斐德路时,街角百乐门的霓虹灯牌突然爆出电火花。穿墨绿织锦缎的歌女倚着黄包车娇笑,蔻丹指尖划过巡捕制服的铜纽扣:“长官要不要验验新到的法兰西香水?” 

 她瞳孔骤缩——歌女耳后优昙花纹正吞噬着皮肤,皮下金线经络随笑声起伏,与三年前冰棺中母亲的残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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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霞飞路公寓的雕花铁门吱呀作响,林燕笙撬开203室门锁时,留声机仍在咿呀唱着《夜上海》。梳妆台玻璃瓶里插着蔫萎的白玉兰,花瓣上的褐斑拼出摩尔斯电码:小心镜子。 

 衣柜后的暗门通向地下甬道,霉变的《申报》铺就的台阶下,三十七台发报机正用不同频率播报东京股市行情。穿阴丹士林布衫的老妪瘫坐在电报机前,后颈梅花烙印渗出的靛蓝液体己凝固成“丙辰”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