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暴殄天物
“喂!”
一大早,天还没亮。
太子裹着被子坐在床榻边,用脚踢了踢意识刚醒来了点,还没彻底睁开眼的白清嘉。
“喂,别装了,孤知道你醒了。”
他声音没有半点感情,全是幽怨。
【还装睡!昨个儿晚上打了孤,现在还装睡!待回宫,孤定要在小册子上狠狠记她一笔!】
啊……
白清嘉眼睛依然没能睁开,只迷迷糊糊地想,好像很久没听到太子提起他那个记仇小本本了。
怎么突然又开始记仇了?
“喂,你睁眼啊。”
太子又用脚踢了踢裹紧小被子的白清嘉。
白清嘉意识更清醒了点,迅速听出太子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浓重的鼻音。
怎么回事?
她用力强迫自己睁开眼,然后……
“啊!”
她没控制住,惊叫出了声。
实在是,一睁眼看到这么惊悚的画面,谁看谁害怕啊!
此时在她眼前的太子,还是那个太子,只是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肾严重透支后的模样。
而且,他整个人周围,好像飘了一圈浓郁的黑色幽怨气场。
那怨气,冲天,就算贞子来了都得被训成弟弟。
如此怨气冲天的太子,盯着乌黑的黑眼圈,裹着小被子,脸色苍白、神情狠厉地盯着她。
活脱脱就是个长了一张帅脸的男鬼!
“你大惊小怪叫什么?”太子幽怨地盯着她,声音里浓重的鼻音,莫名让他整个人多了点可爱,“去叫你收拾过的几个大夫过来,给孤开点风寒药。”
“殿下风寒了?”
白清嘉疑惑,下意识看向床上他睡的那些又大又厚、看起来相当暖和的床上五件套。
“废话。”
太子白她一眼,没好气儿地用鼻音说,
“还不快去?”
白清嘉大震惊。
这样都能感冒???
他是有多虚啊???
难怪那方面不行,生不了孩子,啧,中看不中用。
不过,领导都发话了,她只能忍下起床气,不情不愿地出门找人。
辛苦折腾一通后,当她带着老头大夫进屋时,背后也飘起了浓郁沉重幽怨的黑色气场。
倒是老头大夫,惊疑不定,进门后人都没看清,就膝盖一软跪下磕头。
太子裹着被子,盯着大惊失色的老头大夫,在心里狠狠吐槽:
【瞧他这样子,全然不像上次见孤时的从容淡定。嗤,只怕这两日在色女人的手上,没少接受身心折磨。】
【如此看来,色女人的城府,只怕比孤想象的还深些。还有她那些手段,还不知道有多恶毒呢!】
白清嘉身旁飘散着怨气冲天的气场,隔着屏风狠狠瞪了他那个方向一眼。
她想不通,怎么只过去一晚上,太子就对她平白多出这么多怨念?
她睡着以后,刨了太子家祖坟啊?
她一大早被这个喷嚏精吵醒,还没记恨他呢,这家伙倒恶人先告状啊!
最后,大夫给的结果,果然是风寒,而且还风寒袭肺,相当严重。
于是,能在刺客堆里杀个七进七出,浑身是伤到缝针,都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的太子。
此时躺在床上,不停地擤鼻涕,仿佛是个虚弱无力生胖气的宝宝。
某个瞬间,白清嘉险些将他看成了萧浩。
只是萧浩没有那么复杂的目光,和过于啰嗦的心声。
【要不是昨儿个晚上的事,以孤的体质,根本不会生病的!都怪色女人!都怪她!】
门边,刚送老头大夫离开的白清嘉听到他的心声,满头问号。
她记得自己昨晚睡得很早啊!
怎么这家伙一副要把生病这口大锅,全部扣在她头上的意思?
“殿下,想吃什么吗?”她尽职尽责上前询问。
太子目光瞥向旁边,噘着嘴,冷冷开口:
“不想。”
说完,又重重打了个喷嚏。
擦鼻涕的时候,心里还委屈巴巴地念叨:
【这草纸也太硬了吧!擦鼻涕的时候,都往孤鼻孔里捅了!嘶……好痛啊!呜呜呜,孤怎么这么惨?】
说完,又幽怨地看了眼白清嘉。
【要不是她,孤才不会大半夜盖不上被子,被冻成如此模样。嘤!孤好委屈!但是孤不能说!】
白清嘉:“???”
谁?
她?
抢被子?
她差点就去看自己昨晚打地铺的痕迹了。
明明早上起床都是被太子踢醒来的啊,说明她晚上应该是老实睡在床上的啊!
怎么抢被子的?
【还看!还看!她该不会又惦记着抢孤的被子吧!】
嗤。
幼稚。
小心眼!
白清嘉在心里吐槽完,耐着性子走到他面前,微笑着说:
“草纸太硬了,殿下擦鼻子恐怕不舒服吧?不若我做些擦鼻子不难受的纸?做好了,殿下吃点东西,我再给殿下讲故事好不好?”
【讲故事?仙剑大会之后的故事吗!花千骨和白子画日日相对?!要!要要要!】
“咳……”太子蹙眉,掩唇轻咳,黑着一张脸,没好气地说,“当孤是八岁小孩吗?讲什么故事?”
行,你清高,你了不起。
鉴于她不太确定太子风寒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半夜跑上床抢被子,白清嘉略心虚,所以耐心大大的。
“那,我给殿下做点柔软的纸用,好不好?”她笑。
“嗯。”
太子浓重的鼻音,在回答这种本就是鼻音发声的字眼时,莫名可爱。
白清嘉弯了弯眉眼,小声说:
“我尽快,殿下肯定会喜欢的。”
说完,她就小跑着出门了。
还好以前她写医妃文的时候,女主角在古代搞造纸术,她为此查了不少资料。
做个卫生纸,还是挺简单的。
不过没想到的是,她刚吩咐下人去找点废纸来,转头就撞上了陶玉成。
那男人今日穿着碧色竹叶纹长袍,作书生打扮,看起来文弱得很。
加上那张苍白的脸,还有不停咳嗽的动静,莫名有种我见犹怜的可怜味道。
“咳咳咳……”他凑上来,勾了勾唇,“如此,可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就在一个宅子里住,哪里来的千里?”
白清嘉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戳穿他,
“我有急事,陶公子要不先忙去?”
“咳咳咳咳咳……”
陶玉成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他还找了块白色帕子捂着嘴,看得白清嘉总以为这家伙一会儿就要展示帕子上的血迹,然后说自己时日无多。
结果,直到他直起身子,气息恢复正常,那帕子上都没什么颜色。
“呵……”陶玉成淡笑,给身后书童一个眼神。
对方捧上来个大匣子到白清嘉面前,陶玉成才隐着笑意说:
“听闻你在找废纸?这些是全新的澄心堂纸,呵……山中养病,确实无聊得紧。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写些……”
“公子误会了。”白清嘉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微微扬起下颌,“本宫找废纸,是要给太子殿下做些柔软的草纸来。他昨夜得了风寒,总流鼻涕。”
瞬间,陶玉成的脸色苍白了不止一个度,脸上温和的笑意也彻底僵硬。
嗯~
白清嘉对他这个表情,相当满意。
只可惜没有手机,拍不下来。
所以,她心情大好,莞尔一笑,娇羞地低下头小声说:
“说来也是本宫不好,昨儿个抢了殿下的被子,才让他着凉的。对了,公子家的厨房在哪里?本宫想亲自下厨,给殿下做些他爱吃的东西做补偿。”
于是,白清嘉听到陶玉成的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半晌,他才声音沙哑虚弱地开口:
“咳咳……我去吩咐厨房,咳咳咳……给殿下做些病人的……”
“那本宫就代殿下,谢过公子美意了。”
白清嘉再次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顺手从书童手里接过箱子,笑靥如花,
“至于这些纸,本宫就却之不恭了。之后也会如实转告殿下,让殿下记得公子这个人情的。”
说完,甚至都不等陶玉成再开口和她寒暄两句,就立刻走了。
边走,还边反思着。
她以前怎么就没反应过来,这家伙是个这么虚伪自私的人?
要是语儿在,看到陶玉成如此惺惺作态的模样,还不知要骂出多让人解气的话呢!
还好气归气,白清嘉没忘记正事。
她知道太子好奇,干脆找了个水盆,跑到床边造卫生纸。
她在太子震惊的目光中,将那些上好的、昂贵的、一张纸顶普通人家一年吃喝的纸,全泡了。
然后,还一本正经地感慨:
“这么久都没泡烂,不愧是澄心堂纸,被誉为纸中之王的存在啊!薄如竹纸、韧如皮纸、色如霜雪、寿如松柏,好用!好用啊!”
“你如此暴殄天物,是要如何?”太子冷睨她。
饶是他见惯了大风大浪,自认是个处变不惊的人,也在看到白清嘉这种浪费行为时,忍不住的心惊肉跳。
那么大一箱子澄心堂纸,若是卖出去,不晓得能得多少银子啊!
色女人就这样给泡了水了!
“我要帮殿下做点卫生纸啊!”
白清嘉笑得露出了八颗整齐的牙,
“普通草纸那么硬,殿下擦鼻子想来很难受吧?卫生纸的特点,就是柔软、干净,用来擦鼻子最合适不过了!”
太子僵在床榻上,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你……你是说……”
高傲如他,都顾不上自己结巴了,只顾着质问白清嘉:
“你是说你溶了这一箱澄心堂纸,是要做草纸?!”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圣所哀啊!孤宁愿忍受戳鼻子的痛苦!把卖纸的钱给孤一半也行啊!这么多钱,全成了草纸……暴殄天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