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大雾笼罩。
荣国府内,贾政贾赦贾珍三人准备前往皇城。
京师各级衙门的官员,包括虚衔官之内,都要参加大朝会。
贾赦一边整理官袍袖口,一边疑惑问:
“奇了怪了,陛下久不上朝,今儿个要宣布何事?”
贾珍抚须自豪道:
“兴许是崔向巍在位期间恶迹斑斑、天怒人怨,陛下要整顿吏治,警醒百官!”
听到这话,贾赦贾珍陷入沉默,特别是贾珍,低着头眼里闪烁着强烈的妒火,还有一种浓浓的无力感!
贾赦略过这茬,勉笑道:
“再过两天,宝玉就得重考院试,希望这回能高中秀才。”
“管这无知孽畜作甚!”贾政怒甩袍袖,掷地有声道:
“有环儿在,我这腰杆硬邦邦的,那业障净是丢人现眼!”
说罢坐上轿子,在雾中缓行。
贾珍贾赦面面相觑。
“听说昨天王子腾在百官眼皮子底下给他弯腰致歉,屈辱吞进肚子里。”
“这王子腾要是收拾不了他,这贾家他只手遮天了。”
贾赦喟然长叹。
“得罪太多人,肯定会栽跟头!”贾珍信誓旦旦。
三人抵达皇城,午门前万众云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蓦然照破斑斓云霭,整座皇城霎时钟鼓齐鸣。
文武百官依次排好班列,中枢大臣们站在金銮殿内,其余官员只能在广场上持笏列班,薄雾散开,乌泱泱的人群一眼看不到边际。
气氛庄严肃穆,无人窃窃私语。
声乐渐止,司礼监掌印太监站在丹陛上,抑扬顿挫道:
“宣,北镇抚司贾环觐见!”
“宣,北镇抚司贾环觐见!”
“宣,北镇抚司贾环觐见!”
在无数惊讶的目光中,一个年轻人从午门缓缓走来。
这一刻,天地俱寂,万籁无声。
所有官员都盯着那一身鲜艳张扬的红色飞鱼服。
他太从容不迫了!
纵使万众瞩目,丝毫不见紧张之意,步伐沉稳而有力。
贾环走到台基前,望着长长的汉白玉阶梯。
一步。
两步。
三步。
看起来很长,一步一个脚印,也就走到了丹陛。
迈入华丽辉煌的金銮殿,衮衮诸公垂首恭谨,心思各异。
贾环继续往前走,余光看到了满脸红光的贾政,看到羡慕不已的六部官员。
行至殿前,他毕恭毕敬弯腰执礼:
“臣贾环参见陛下。”
御座之上,景德帝冠冕周正,旒珠一动不动,黄色龙袍熠熠生辉。
他笑呵呵摆手:
“爱卿平身!”
相隔九尺之外的龙座,太上皇面无表情,偶尔看一眼这位张狂桀骜的年轻人。
景德帝声如洪钟道:
“宣旨!”
司礼监掌印太监立刻展开雕龙绘凤的卷轴,加重嗓音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镇抚司贾环公忠体国,功绩斐然,今擢升为镇抚使!”
嗓音响彻整座金銮殿,接着很快传遍朝会广场。
无数官员脸色悚然,尽管隐隐有猜测,可亲耳听到旨意,内心还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到二十岁的镇抚使?!
这世道疯癫了吗?
还是吏治腐败,锦衣卫衙门昏庸无道?
都不是。
身在京师,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听过贾环的事迹。
正因如此,更显得其可怕之处!!!
在一片死寂无声中,贾环恭敬执礼:
“多谢陛下。”
景德帝大手一挥。
两个女官捧着紫檀托盘,里面是一身崭新的紫蟒飞鱼服,这是内廷针工监根据贾环红色飞鱼服尺寸亲自织绣,一针一线都极其精美。
又两个女官捧着紫檀托盘,里面是一块紫玉腰牌,通体雕刻蟒龙,正面四个鎏金大字“天子亲军”,背面是“锦衣卫镇抚使”。
贾环恭敬接过紫玉腰牌。
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示意下,贾环转过身来张开双臂,女官替他更换飞鱼服。
这一刻,贾环虽面色如常,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慷慨激昂。
他环顾整座金銮殿,看到了中枢衮衮诸公,也看到了满脸阴郁的王子腾,同时见到了笑容满面的谢同知和欧阳佥事。
而后,他望向四大镇抚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