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起风了(第2页)
“这...这定是有人构陷!”李权臣额角青筋暴起,突然转身怒视孙谋士,“上个月你提议改用暹罗木料修缮太庙,莫非早有勾结?”
凤如倾拾起烧焦的密信残片,在指间捻成细碎的灰。
她望着窗外开始飘落的春雨,知道此刻闽州港那些蛀空的战船,应当正在三十只信天翁指引下,被暴涨的潮水冲得七零八落。
季然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螭纹,目光掠过凤如倾被朝服勾勒出的清瘦肩线。
她立在满殿风雨中整理凤冠的模样,竟与三年前北大营校场上,那个用一杆银枪挑翻十八铁骑的少将军身影重叠起来。
烛影摇晃间,他忽然想起今晨暗卫禀报,说皇后寅时曾在西偏殿墙根下埋了坛桂花酿——正是他当年微服巡视军营时,与那位“凤小将军“月下对酌的品种。
金銮殿的琉璃瓦折射着雨后的虹光,凤如倾垂眸整理朝珠时,忽觉发间一沉。
季然不知何时踱至她身侧,帝王玄色冕服上的金线云纹正勾住她鬓边摇摇欲坠的步摇。
“皇后今日的螺子黛,倒比三日前浓些。”
季然指尖掠过她眉尾,借着整理珠钗的动作,将半枚青铜虎符塞进她掌心。
那是北大营调兵的暗令,纹路里还沾着御书房常用的龙脑香灰。
凤如倾嗅着熟悉的香气,恍然想起三年前雨夜奔袭。
彼时她率轻骑截断敌军粮道,季然作为监军立在尸山血海间,也是这样用染血的指尖替她系紧护腕。
此刻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漫过鼻尖,她才惊觉季然广袖下缠着渗血的纱布——昨夜潜入太庙查证暹罗木料的,竟是他自己。
“臣妾谢陛下赐妆。”她屈膝行礼,顺势将虎符藏进袖袋。
转身时瞥见赵太监捧着玉笏的手指在“户部”二字上轻叩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说明王忠臣已暗中联络六位清流官员候在偏殿。
李权臣的冷笑声撕裂了朝堂紧绷的弦:“皇后娘娘好手段!只是这暹罗货单烧得蹊跷,莫不是有人暗通款曲
?”
他蟒袍翻涌如黑云压城,腰间玉佩却系着罕见的暹罗金刚结——那是南洋商队首领特有的绳艺。
凤如倾抚过袖口银丝绣的浪涛纹,触到内衬暗袋里冰凉的玉珏。
昨夜暗卫呈上的密报突然在脑中浮现:暹罗使节船队提前半月抵港,船舱底层藏着三十箱浸过火油的铁蒺藜。
“本宫倒是好奇,李阁老府上豢养的信天翁,为何脚爪都沾着暹罗红土?”
她突然扬手击掌,殿外立即传来禽鸟扑棱声。
八名禁军抬着铁笼入殿,三十只灰羽信天翁的利爪上,暗红色土渣正簌簌落在金砖之上。
王忠臣突然出列,苍老嗓音震得梁尘轻颤:“闽州港战船龙骨所用铁木,与这些鸟儿爪间红土同属暹罗北境特产!”他高举的账册残页在晨光中泛黄,墨迹却显出新近添改的潮痕——正是被宫渠渗水泡过的走私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