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林 作品

15. 棋先一着

关采曼指使彩秀盗取银汉宫宝贝这件事,几乎是板上钉钉。流萤只还有两个不解,一是为什么,而是盗哪儿去?
 




关采曼是吏部侍郎之女,其自身也是实打实正二品的位份,怎么看都不是个缺钱的主儿。唯一勉强能解释得通的,便是宫里处处要打点,再加之她有意讨好阮家人必定要下血本,钱财这才不够挥霍。
 




但关采曼胆子再大,也不至于直接拿这一宫的东西打赏另一宫的人,万一遇上眼尖的岂不一下子就暴露了。所以销赃换钱必往宫外。
 




那她是如何越过道道把控严格的宫墙门?又有谁跑腿、谁在外接应呢?
 




沉沉的思绪并未因知晓了敌人的秘密而减轻多少,反而在流萤心头萦绕起片片乌云,久久不散。而且乌云路径奇异,只往她两条腿上飘。
 




虽是乌云,却很轻柔,甚至飘落到双腿上还覆有暖意。流萤下意识低头看的瞬间,恍惚好似看见了汪芷柔还在旁帮她按摩膝盖。
 




是了,这团乌云正是她。
 




再回想起白日去汪芷柔宫中的种种怪异表现,流萤越想心越惊。待到彻底想通了,流萤决定帮她一帮。又或者说,正好借她做这个由头,把自己的仇报了。
 




无论是那委实不好受的浑身生疹滋味,还是慈安宫一众人前冷嘲热讽狠狠推自己的那一下,关采曼跟她的梁子都是死死结下了。
 




流萤自小就睚眦必报,更何况还是坏她两次的,必要拔筋拆骨才解恨。
 




翌日,又是个碧空如洗的好天气。
 




宝珠早早将宫门打开,等着迎接日日前来、都快把银汉宫当作第二个家的汪芷柔。她其实还挺喜欢汪芷柔的,是从那盒芦荟膏就开始喜欢了的。
 




不过这次,宝珠却是得了令,冷冰冰对着汪芷柔主仆俩,一个字不多言。等领了进屋,流萤也同样没有好脸相待。
 




“之遥,可是我哪里做的错了?你今日怎……怎么如此看我。”
 




汪芷柔只敢小心翼翼地坐了圆凳的一半,双臂搭在桌上,说着话便想去够流萤的手,却被那双冷漠如冰的眼睛狠狠睨了回来。再一动不敢动。
 




只好低头绞帕子,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流萤不悦。
 




“关充媛、翠玉镯,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流萤见不得她那个怯懦的受气包样儿,便也没跟她弯弯绕绕,开门见山甩话过去。
 




阴沉语气里没有任何疑问,只有百分百的肯定和气怒。
 




心地单纯的人偏爱小玩意儿,这话从来就不曾有错。
 




回忆最早见到汪芷柔的时候,头上总是珠围翠绕,连腰间的香囊都要比旁人多挂一个。后来钗環减少、玉镯不见,连屋里摆设也不再似一般女儿闺房明艳多样。
 




不是被关采曼苛待走了好东西,还能有何?
 




再有中秋宫宴上,汪芷柔也是对关采曼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恐惧。
 




当时流萤还以为是她没接住关采曼抛来的球,怕回去挨责骂。如今知道了盗卖宫物的勾当,便一下子想通,原是关采曼的毒手早在那时就已经伸向了汪芷柔,才使得她那般害怕。
 




哗啦一声响,骨瓷茶盏应声掉地摔个粉碎,滚烫的茶水在汪芷柔手上蜿蜒留下一道水痕,冉冉冒着热烟,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你……你怎么知道?我……”
 




汪芷柔的声音已带上哭腔,有秘密被揭露的心惊胆战,更有终于有人知道她日子艰难的苦涩心酸。
 




“昨日我便想与你说的,是香梅突然进来才……”
 




见自己果然没猜错、汪芷柔也卸下所有防备准备开口,流萤这才沉沉叹出一口气。缓和下眉眼,伸手握住了汪芷柔蜷缩在袖子里的颤抖小手,示意她只管放心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