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飞来峰上千寻塔,扬州城里擒夜叉
王介甫的一首《登飞来峰》一度让刘毅以为飞来峰是一座极为雄伟险峻的山岳,实际上呢?它不过是大一些的土丘,起码在见识过壮丽河山后,一行人都是这样以为的,不过到底是名山俊峰,其上一座千寻塔更是少有的古迹。
“不对啊,我记着所谓的千寻塔是指很高的塔,怎的还真有一座?”
飞来峰下,刘毅望着那耸立若剑的高塔,暗下觉着奇怪,以他目测,这座塔起码有二十余丈,放眼天下都是少见,而在他的记忆里,飞来峰该是没有这么一座塔才对。
“爷,这千寻塔有何不对吗?”
作男子打扮的苏荃全然没了那份妩媚,甚至显得有些憨厚,与寻常的农家儿郎无甚区别,
“也不是不对,”
刘毅摇了摇头,方才他用法力覆在双目上也是没看出什么,询问轻颜更是一无所获,仿佛这座塔根本就是普普通通的塔,除了高没什么特点,
“她们三个呢?”
“她们啊,”
苏荃淡淡一笑,语气虽平淡,却隐隐透出一丝慕艳,
“去灵隐寺上香了!”
“哦?”
刘毅颔首莞尔,瞧了眼天色,见将近日落,便道:
“正事不着急,既然来了,不去瞧瞧也实在可惜
苏荃的眸子明显亮了亮,语气也轻快不少,
“那我去买些香烛元宝,寺里的要比外面贵上不少!”
说罢,就向着边上的小摊跑去,刘毅摇头轻笑,他理解苏荃,杭州是她的家,也是她的伤心地,自随洪安通去了辽东,九十余年不曾回来,时间会淡化一切,但也会让那些珍贵的东西变得刻骨铭心。
“吾主,苏荃身上的情孽之力开始动摇了,您带她来杭州是对的。”
情孽,红尘凡俗俱有,沉沦其中的大抵为两类,缘深者情浅,情深者缘浅,一人经历一类都算是彻骨铭心,苏荃却是两类皆历经过,她与李家大郎情深,却缘深福薄,致使天人永隔,与洪安通萍水相逢,本来情浅,但孽缘太深,以致相互残杀,加之又是修道之人,年岁活的久远,情孽之强、之深,实在令人咋舌,若不尽早除去,少不得要被其所累。
“那就好,希望她能放下吧!”
“吾主,其实苏荃是对你动了心的,如果你主动提出来,她不会拒绝,现在回到杭州,或许会让情孽动摇一时,但也可能会让它变得更强。”
“动心?那不叫动心,不过是感激罢了!”
前世常有一句话是,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是开始一段新的,然而刘毅并不怎么认同,又或者他有些愚笨,以为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忘记的,那根本就不是感情,真正的感情永远是羞涩、炽热、缱绻、痛彻心扉但又无法自拔。
苏荃外表妖冶妩媚,内心却是保守羞涩,她对李家大郎的感情或许曾经动摇过,但在经历许许多多之后,这份感情变成什么她自己都不大清楚,而刘毅看中的是她的偃甲术和见识手腕,并不想挟恩图报发生些什么,所以他从来都是以礼相待,否则也不会特意带她回来杭州。
“可以妾身的经历来看,您如果主动些,或许对苏姑娘是一件好事。”
“或许吧。”
刘毅没有否认,见苏荃正与摊贩讲价,笑了笑,就要上前,忽然察觉到身后远处有一道目光正在盯着他,
“有意思,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刘毅暗自冷笑,悄悄掐起发法诀,御使一缕清风寻着那道目光追了过去,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抬腿向着苏荃走去,
“你这元宝都叠的掉角了,还一文钱三个,我看七个,就七个!”
“哎呦,你这汉子也忒不讲理,别家元宝都是这样,偏俺的就要一文钱七个,不卖不卖,你去别家吧!”
“嘿!你这小贩,岂有赶客的道理!五个,五个总卖了吧!”
“小贩,你这摊爷包了!”
滴里当啷,见是一角碎银落下,小贩登时喜笑颜开,忙将碎银揣进怀里,堆起笑脸连连作揖,
“还是这位……爷……爷?!”
小贩发誓,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高大的男人,足足高了自己三个头,怕是有一丈多,穿着虽然素净,但明显是上好的锦缎裁就,再看相貌,端的是英武非凡,比起庙里供奉的将军都要神气,
“我可没你这么大孙子!李大郎,咱们该走了!”
苏荃见刘毅暗使眼色,也不废话,提上包好的香烛元宝,一并向着灵隐寺走去,
“后边有人跟着,应该是司徒伯雷的徒弟。”
听到这话,苏荃眸光微闪,用法力传音入耳道:
“要不要放出木蜘蛛跟着?”
“不用,这个人没有法力,只是个普通人,我已经使了御风术悄悄跟着,咱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作为千年古刹,灵隐寺向来是香火鼎盛,上至官宦豪绅,下至贩夫走卒,都会来此,尤其今日乃是月初,是以即便是临近傍晚,香客依旧是络绎不绝。
刘毅如今高有一丈,放在人群之中俨然一个小巨人,加上威势又盛,是以香客虽多,却没人敢挤他的路,带着苏荃不过片刻就进了寺门,刚进寺门,就瞧见同是男子打扮的三女被一富家公子带着一群小厮围了起来。
见此情形,刘毅立即想到是富家公子贪图美色,仗势欺人,怒火顿上,忽又觉得不对,三女里,哪怕是林黛玉的易容,都是他用法力变得,寻常人根本看不出,这富家公子也不像是什么高人,岂能看穿他的易容,
“那是因为别的?”
刘毅不愿多想,径自上前,挡在三女面前,居高临下的瞧着那富家公子,冷冷道:
“跟我走一趟吧!”
言罢,伸出大手一把攥住那富家公子的脖颈,提猫狗一样,抓着他就要离去,旁侧几个小厮那里肯依,齐齐上前来拦,刘毅威势更盛猛虎蛟龙,只轻轻一瞥,那几个空架皮囊怎能承受,两腿一软,瘫在地上,被骇得屎尿齐流。
“哼!一堆腌臜东西,真是脏了这千年古刹!”
刘毅嗤然一笑,御使清风将众人丢出了寺门,这一幕着实将来往之人看的目瞪口呆,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苏荃见人越聚越多,上前小声提醒道:
“人多眼杂,是非之地。”
刘毅点点头,与三女使了个眼色,头前开道,提着那富家公子径自向着寺庙内走去,行过不久,正见一天王殿,不进,扭头向一侧罗汉殿走去。
罗汉殿外,人影稀疏,几人寻墙角僻静处停下,刘毅将富家公子丢在一角,又随手布下阵法遮掩,方冷冷问道:
“说,谁叫你来的?”
富家公子使劲咽了咽口水,他是嚣张不假,可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是分得清的,能把他这么大个人轻松抓起、相貌、衣着具不是常人的存在,绝对不是常人,所以刚才他没有大叫,也没有让小厮动手,这个时候老实点认错,说不得还能少受些罪。
“没……啊不!是元纯法师!他说日落时分会有三个外乡人来灵隐寺进香,只要抓住他们,我舅舅肯定会高兴。”
“元纯法师?”
刘毅眉头轻紧,接着问道:
“你舅舅是谁?”
一听是问来历,富家公子当即来了精神,微整衣衫,一挺肚子,颇为得意道:
“我舅舅乃是这杭州府尹,某名杨溢之,这位爷,我知道你来头不小,可这儿到底是杭州的一亩三分地,有言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本是无心之过,还请这位爷念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就高抬贵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