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大补

九十四在他手下拼命地挣扎,整个人像条活鱼似的扑腾,奈何四肢被压制得死死的,阮玉山一下嘴,他仰着脖子闷哼一声,就别开脑袋长进气短出气了。
 




阮玉山咬得用力,但没有真喝九十四的血。
 




一来他对茹毛饮血这种事情不感任何兴趣,二来九十四太瘦,一口下去咬不着肉,骨头倒先把牙硌了。
 




不过吓唬九十四他还是很来劲的。
 




阮玉山嘴上使劲,把九十四的肩咬破了皮,嘴里尝到血腥气,忽然感觉身下的人后背起伏大了,抬起眼一看,九十四不知几时扭过头来睨着他,眉毛压得低低的,颇有点想拿眼神吃人的意思。
 




阮玉山可不吃这套。
 




九十四越恨,他越来精神。他就爱看九十四那副恨气的样儿。
 




阮玉山一点不松口,跟九十四大眼瞪小眼。九十四的皮肤渗出血丝来,阮玉山见他还瞪他,又把力道加了两分。
 




九十四眉头一皱,终于闭上眼,把额头抵在地面上,不吭声了,只有一丝没一丝地喘气。好像阮玉山咬他这口真的很疼似的,要他全神贯注地忍,才能把这股痛忍下去。
 




阮玉山哪里是个没分寸的?他嘴下这力道再重那也比刀劈剑砍来得轻多了。
 




木枪能划破九十四的皮肤哗啦啦地放血,他一口咬下去嘴还没松开血就凝固了。
 




九十四这反应,倒像他的牙口比刀枪还猛烈似的。
 




又在欲擒故纵。
 




不过就算对方是装的,那至少证明九十四愿意对着他服软——不情不愿地服软也是服软,阮玉山心里舒服了些,松口起身,在九十四左肩刺青上方留下一个带血的牙印。
 




就趁他起身的当儿,九十四身板一下子又灵活了,一个抬头旋身翻过来,双手虽动弹不得,却灵敏地屈折双膝,迫使阮玉山从他身上下来,随后腰腹往上使力,脊背绷直,刚要鲤鱼打挺坐起身,就被阮玉山攥住脚腕扯到了跟前。
 




九十四前功尽弃,登时目眦欲裂:“滚开!”
 




“学会骂人了。”阮玉山呵了一口气,眼角泛起因为笑意生出的一丝浅浅纹路,负着月光像一片大山似的朝九十四压过去,几乎将九十四圈在自己怀里,一时兴起,竟屈着食指刮了刮九十四下巴,质问道,“哪学的?你那些破烂纸上还写了这个?”
 




九十四双手攥成拳头,眼睛里都快恨出血丝来。阮玉山捏住他的下颌,免得他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
 




哪晓得九十四当即低头张嘴,恨不得把阮玉山的虎口撕咬下来嚼个稀巴烂。
 




阮玉山眼疾手快掐住他的脖子,五指并不收紧,只是将九十四按在地上,不让他动。
 




他们挨得极近,九十四的胸口由于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着,一下一下蹭着阮玉山,快速的心跳隔着衣料阵阵传到阮玉山的胸腔,阮玉山的视线赤/裸/裸地在九十四脸上来回打量,随后他的手向下移,拨开九十四本就零乱的衣领,移到那个起伏的位置,却在离某个敏感的地点还有方寸时便停下了。
 




他的触碰有些浅尝辄止的味道,常年握枪的掌心粗糙有力,贴着九十四温凉的胸膛,手指却绝不乱动,更没有举重若轻地去故意挑拨,似乎只是为了隔着薄薄的皮肤去感受九十四嶙峋的肋骨,还有肋骨下包裹着的那个锋利的灵魂。
 




这真是一匹很难驯服的野马。
 




他咧嘴而笑,特地让九十四看见自己染血的牙尖,那是片刻前在九十四的后肩咬下的痕迹。
 




阮玉山附到九十四的耳边,字字清晰地评判:
 




“蝣人,大补。”
 




九十四简直跟他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以前在饕餮谷,活得虽然残酷痛苦,但挨打就挨打,还没有谁会这样上蹿下跳地拿他当个玩物。
 




九十四算是明白了,阮玉山这种人,越跟他较真他越是来劲,给他三分颜色他就能开染坊,最好的法子就是装聋作哑置之不理。
 




于是他动了动,硬生生在阮玉山的压制下把自己转得大面朝地,随后将脖子一扭,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阮玉山:“……”
 




他拽着捆住九十四的那根锁链,向上扯了扯:“喂。”
 




九十四喘了两下,像是这会儿才顺过气来,不理他。
 




阮玉山抓着九十四的肩,朝自己这面儿掰。
 




九十四被他掰得侧过身,眼皮还是冷冷淡淡地半阖下去,一双蓝悠悠的眼珠子遮了一半,透过密密的睫毛漠然地看他。明明是被阮玉山压着,却很有个居高临下的姿态。
 




阮玉山骑在九十四的腿上,以防他两腿乱动,冲九十四扬扬下巴,命令道:“发誓。”
 




九十四挑眉。
 




“发誓,”阮玉山凑到他眼前,“好好待在我身边,决不乱跑——我就把你松开。”
 




九十四双唇紧闭。
 




阮玉山对此了然于胸,直起身,慢慢道:“好啊,那咱们就在这儿等死。”
 




他把九十四的锁链绕在手上打结玩:“反正我这辈子锦衣玉食,该恨的人都杀了,该撒的气也撒了,了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