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苍狗 作品
5. 丁年,你乱我道心(第2页)
四下早已是一片荒芜,空气中满满的血腥与腐朽的气息,虞岁挣扎着站起身来,望着凿齿化作的那滩泥水,心下着实松了一口气。
“姑娘,看看我啊”,丁年急的不行。
虞岁心下腹诽,这个跳脱的性子,白瞎了这张脸。
她挥了下袍袖,罩住丁年的护身罩瞬间消散,丁年忙不迭的向她跑来,在快要碰到虞岁衣角的时候,一板金色战斧横在丁年面前……
金甲力士瞥了丁年一眼,“小小鬼侠,退!”
虞岁捻了捻手指,“收”,那捆着丁年的发带立刻回到了虞岁手上。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丁年,“鬼侠?你生前还有战功?”
丁年清咳一声,“当然,那年我凯旋而归,放马游街,坊间都说我是意气风发少年将,一日看遍长安花,山河万里,皆仰仗于我。”
虞岁不置一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丁年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蔑视,他自动忽略,躬身一拜,“姑娘,多谢你今日仗义出手,救命之恩,恩同再造,这份情……”
虞岁用收回的发带缠住手心血流不止的伤口,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情?我们有么?救命?你有命么?”
丁年被她的话噎的一顿,也不争辩,只浅笑着说:“总之这份情我记下了,日后自当唯姑娘马首是瞻。”
“不必,荡涤邪祟是我道家正义,对你,不过是顺手的事,还有,以你的本事,日后要记住,没有雷霆手段就不要有菩萨心肠”,虞岁说完,转身就走。
丁年追上去扯住她的衣角,“既然如此,姑娘,求你庇护我。”
金甲力士起手就要给他一斧头,虞岁一个眼神扫过去制止他,“有劳力士先去休养生息。”
金甲力士闻言扁了扁嘴,身形一闪化成一道金光冲进虞岁腰间悬挂的朱笔。
虞岁这才回头看着丁年说:“我不是寺里的住持,不会收容孤魂野鬼。”
丁年摇了摇手中扯着的她的衣角,“我有冤情,你们道家不是也会平怨渡化么?”
虞岁玩味的看着他,“渡化?那是佛家的事,我道门,讲究一个,招化。”
“招化?”
“招安不服,就斩化,没有废话”
丁年笑笑,“我听话,求你收留我。”
虞岁拂开了他拉着衣角的手,从袖中取出一枚路引铭文,注入灵力之后悬于半空中,“这个铭文半个时辰后就会失效,你若是能跟住它,找到我的道观门前,我就留下你。”
“一言为定。”
“我从不说废话。”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虞岁。”
“虞岁姑娘,请先一步回去等我”……
虞岁取下朱笔,念咒施法间,朱笔又化成巨剑模样,衣袂翩飞间乘风而去。
丁年看着她远去,喃喃自语:“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秋千水,竹马道,一眼见你万物不及。还好活着的时候读的书多,不然脑袋空空,都无法形容。”
路引铭文在半空中闪了又闪,仿佛十分不满丁年的慢吞吞。
丁年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再不似在虞岁面前那样人畜无害,他从宽大的袍袖中拿出伏魔袋,把玩在掌心,轻轻施力攥了一下…隔着袋子都能听到里面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
“呵,这种程度都受不得,让我还怎么期待后面的花样?”
这个袋子就是丁年此次来这座庙宇的真实目的,里面装的是当年害他含恨莫白的罪魁祸首。
丁年的故事很短,短的三段笔墨就能总结,却又很长,浓墨重彩也不足以描绘他苍凉的一生。
某种程度来说,丁年是幸运的,他并没有死在战场上,千军万马中厮杀出了一条血路,也为永棠子民厮杀出一条生路;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丁年也是不幸的,躲过了明枪暗箭,没有躲过帝王心术,功高震主是最好的诱引,引发出帝王权谋的阴暗面。
高高在上、尚未坐稳根基的帝王,风轻云淡的问他为什么没有如同父兄一般浴血拼杀,死在战场上;
最终被草草定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躲不过他舍生忘死护住的子民的口诛笔伐,一抔黄土掩尽灼灼风华。
从此世上再无战神丁年,只剩一块破败的无字碑,一缕孤寂的残魂如坟头的荒草一样随风飘荡。
丁年收回伏魔袋,点了点半空中瑟瑟发抖的路引铭文,跟着它一路找到虞岁的道观前……
彼时收拾妥当的虞岁正坐在朱案前调息养伤,眼前是朱笔悬空展开的卷轴,是丁年生前的画面:
一个身着福色袍服的少年,明明是有些沉闷、过于端庄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反而衬得他愈发的贵气逼人。
他纵马游行在喧闹的人群中,好似乘风逐日而来;像炎炎烈日下迎风摇曳的吊灯扶桑花,带着清风的气息和炽阳的温度。
比花艳,比风冽,比骄阳似火。
鲜衣韶华少年郎,驭风怜尽两岸花。
结算章节停留在荒草丛生的一座孤坟上。
虞岁挥手收回朱笔,啧,也算让人唏嘘,一颗将星因人心陨落……
“虞岁姑娘,我来寻你了”
远处传来丁年的声音,虞岁挑了挑眉,来的倒是快。
她从朱案上拿出一张接引符,扔到风中,接引符像是生出翅膀,飞向大门口,不多时,丁年就出现在虞岁面前……
虞岁抬头看了他一眼,终是没有忍住,驱动朱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迎风抖了抖,纸上的衣袍掉落在地,“去换上,清净之地不容污秽。”
丁年笑的满脸春色,“这道法甚是讨巧,师傅可否教教我?指点我入您道门?”
虞岁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甩下一句:“一言半句便通玄,何须丹书千万篇?”
丁年也算摸透了点她的脾气,不再废话,乐呵呵的抱着新衣服走向后殿,转身间就变了一副嘴脸,勾唇间满是势在必得,“虞岁,我和你,来日方长。”
从前,虞岁一直是孤灯暗,独处华堂,如今不一样了,丁年无孔不入的渗透到她的四周。
虞岁调息休养,丁年就为她洗手熬参汤;
虞岁画符箓,丁年就在一旁挽袖研墨;
虞岁修习术法,丁年就在一旁有样学样,偶尔气息逆转虞岁还得救他;
虞岁觉得,丁年正用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挤进她古井无波的处境。
某个风吹花瓣纷飞雨的日子,虞岁正在院中练剑,一招一式心无旁骛,一回身就见丁年站在她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心中一动,没有收回招式,剑锋直直的奔着丁年的眉心而去……
丁年没有动,甚至眉心都没有皱一下,就那样笑吟吟的、眼角眉梢都是柔情的望着她……
虞岁的剑尖抖了抖,剑锋偏了一分,贴着丁年的鬓边划过,挑下了他簪在鬓角的朱红海棠花。
她回身,海棠花在她的剑尖盛放。
抖了的不止她的剑尖,还有她发颤的心尖。
她手腕翻转,剑尖挑着海棠花扔进丁年微微敞开的衣襟里。
她收回长剑,斜了一眼愈发笑的眼波流转的丁年,“你都是从哪里学的这幅勾栏样式?”
丁年上前一步,意有所指的说:“哪种式样都可以,有用就行。”
“以后我练功的时候不要靠近。”
“为什么?”
“丁年,你乱我道心。”
虞岁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丁年站在原地,抚摸着怀里的海棠花,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丁年转身,朝着虞岁渐渐走远的背影扬声问:“我想下山,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风中传来虞岁清泠的声音,“石榴。”
傍晚的时候,虞岁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起卜爻卦也没有算出丁年的行踪时,她就知道这是出事了。
虞岁拿好法器刚走出大门口,就见丁年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跑回来……
一见到她,他喷出一口黑血,直直倒进她怀里……
“孽障,还不束手就缚?!”,一道阴沉浑厚的声音从丁年身后传来。
虞岁眯了眯眼,看向声音来源处,是个一身黑袍的老道。
那老道缓缓走到虞岁面前,一甩拂尘,指了指虞岁怀中的丁年,冷声说:“小友,贫道是凌霄山掌事,烦请行个方便,将这孽障交给我处置。”
先称小友,表明辈分,再报名号,点明来路,声明来意,若虞岁不肯,就不只是得罪眼前老道一个人这么简单……
虞岁既没有接老道的话,也没有放开怀里的丁年,沉默的站在原地……
丁年轻微的动了动,颤抖着手从胸口的衣襟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红透了的石榴,“我特意选了最好看的……”
虞岁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后槽牙对丁年说:“等会再跟你算账!”
她一只手扶起丁年,另一只手驱动朱笔召唤出金甲力士,“带他走”,她对金甲力士说。
金甲力士看了一眼虞岁,又瞪了一眼丁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拽着丁年就要离开……
凌霄山的老道见此情景,冷哼一声:“小友,你一意孤行,可曾想过得罪我凌霄山的后果?”
丁年闻言,脚步顿住,金甲力士手上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臂,“你在这也帮不上忙,那种级别的道士是你一个鬼侠妄想动手的么?收起你的心思就算是帮她的忙了。”
他咬重了心思两个字,丁年觉得,自己一直隐藏的心思,怕是不仅金甲卫,或许虞岁也是知道的……那么她……
就听虞岁的声音响起,透着几分杀意和寒意:“你动了我的人,又到我的地盘跟我讲后果?谁给你的脸?”
那老道嘬了下牙花子,哼了哼,“当真是后生可畏啊,既然如此,受教了!”
他凝聚术法于拂尘之上,以破空之势将拂尘甩向丁年……
虞岁手疾眼快的汇灵力于朱笔之上,将拂尘挡了回去,而后话锋一转,“还没请教尊下大名。”
“凌霄山,掌事,凌问天!怎么?怕了?”
“好好好,凌问天,从此刻起,你的对手是我”,虞岁连声说好,暗自念诀驱动朱笔,快速划出一道结界封住门口……
然后,快速转身,面对着凌问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右开弓,重重的给了他两个耳光!
两个耳光打红了他的老脸,打麻了虞岁的手。
虞岁甩了甩手,一字一句的说:“我虞岁,不做没有来由的事,不打没报名号的人!”
凌问天懵了片刻,算来他也是戎马半生,何时受过此等奇耻大辱?他眼中闪过厉色!如今情景,不杀虞岁,不足以泄心头之愤!
“黄口小儿!找死!”
“要打就打,哪那么多废话!”,虞岁从来不喜欢见招拆招,她向来是先发制人。
‘奉敕令,道明星君借法,执法严明,清理门口,急急如律令,立!’,虞岁念词,手中朱笔不停,半空中刹时就出现了一个威严的身影,凌厉之极的炸向凌问天……
接,接不好,就是不敬,欺师灭祖;不接,就等死吧。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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