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僭越

苏湄选了件最喜欢的嫁衣,其余两件被裴玉送去了寺庙供着,说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化解之法。
 




寺庙香火旺盛,人来人往,将喜服放在其中权当做是放在那处供人沾沾喜气,便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求个吉利。
 




苏湄的身子还在休养之中,容易乏累,裴玉便也不多打扰,扶她回房中休息之后便带着两件嫁衣离开了。
 




有规矩新妇出嫁前七日尽量不要出了家门,以免染上什么晦气,但苏湄不想只这样在屋中带着,帮不上阿公阿婆半分,便想着收拾收拾屋子也好,不多时天色却突然阴沉许多,又起了风,或许是身子还虚弱,受了风,一时竟头痛晕眩,只能先回榻上舒缓片刻,却因此失了意识,昏睡了过去。
 




如此,又是一场梦。
 




梦中,她一身月白衣裳落座华丽宫殿之中,周遭吵嚷声、祝贺声此起彼伏,惹人心烦。
 




她叹了口气,却还是端起面前的银樽随父亲往那太子身前去。
 




父亲恭敬行了礼,与太子贺道:“今日乃太子殿下生辰,老臣浅薄,不知何物能称得上殿下您,思来想去还是将月前巧遇的西域瑞祥之物夜明珠呈上给殿下作贺礼,愿殿下此后如这夜明珠般熠熠生辉,祥瑞无虞。”
 




太子瞥了一眼盒中宝贝,短暂扬了下唇,淡声应道:“尚书不必这般多礼,这夜明珠孤且收下,尚书有心了。”
 




说完,父亲敬了太子一杯,一饮而尽,却不见太子动作,反是侧过身来看向父亲身后的她,“郡主今日倒是乖巧的很,先前在孤面前那般巧舌如簧为一个小小幕僚脱罪的模样,如今倒像是两个人了。“
 




父亲见状皱眉望了垂着眼的她一眼,还是先一步挡在她身前,正要说话为她开脱时,却被太子抬手挡了回去。
 




听那太子又道:“苏大人这般溺爱女儿,往后恐怕是要为此吃亏的。”
 




她闻言从父亲身后站出,恭敬端着酒杯作了揖,“臣女有罪,那日冲撞了殿下,之后又因染了风寒在家中休养,不敢托着病体叨扰殿下,惹殿下心烦,这才拖沓至今,借此宴礼向殿下赔罪,这杯酒,臣女敬殿下,恳请殿下恕罪。”
 




见她饮下这杯酒,太子却也只是冷哼一声,这时有一身鹅黄裙袄,头戴玉簪之人走上前来,身后跟着一宫娥端着木盘,上有两杯酒。
 




她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人杏眼柳眉,眼眸流转,落在她身上一瞬,却是有憎恶之感。
 




想来是来者不善。
 




“皇兄”,那人声音甜脆,与那张甜美天真的脸蛋倒是相配,只是心思却不似面上那般良善。
 




“嗯”,太子点了点头,见了她,脸色倒是好了许多,问她:“锦儿可是有事来寻孤?”
 




“本公主是受母后之命来给青阳郡主赔罪的。”
 




公主扬着下巴,招手命身后宫娥将酒呈了上来。
 




苏湄明显感受到她所在的这副身子厌恶极了这公主,自从这公主走近,苏湄便随着郡主的意识暗暗攥起了拳头,指甲深扣在掌心,当是在压抑心中怒气。
 




“公主殿下说笑了,臣女位贱身卑,如何称得上殿下的一句赔罪。”
 




“哼,莫要与本公主说些虚话”,公主将酒杯递向苏湄面前,如此架势容不得她拒绝,“先前本公主不过是瞧着你那幕僚有趣,上前逗了几句,谁知竟是个死脑筋的,还差点伤了本公主,给他点苦吃吃也是应当的,你也没必要如何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