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血书(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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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见她冷着脸,没有什么表情,再听她将从前的小脾气说成娇气,一时喉中似有什么哽住,想要反驳,却又被另一种浓重的情愫压过。
 




是心疼。
 




这两年,他不知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从前生在世家贵族,长在皇宫养来的骄纵性子,竟已瞧不见。
 




方才情绪上头,未有好好再去感受她如今的模样。
 




现下再看,确是同从前柔和平静许多。
 




两年时间,竟当真能改变一个人。
 




又听她说道:“我累了,我想睡一会。”
 




谢渊便也不再多问什么,见她抱着臂,缩在角落,尽是对他的警惕,他叹口气,默默挨到她身边,动作轻缓将她的头扶到自己的肩上,见她蹙眉一副排斥的模样,同她解释:“还要走很久,路上颠簸,有些倚靠,总是好受些的。”
 




闻言,苏湄没有应声,但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待到听她鼻息渐稳,抱起的手臂也渐渐松弛下来,谢渊知她已是睡熟。
 




于是他慢慢将身子移开,用手扶住她的侧脸,起身将她微微抱起后,放平在椅上,随后坐下,让她的头能够垫在自己的腿上,再拿过一旁的披肩,尽量平稳着动作,给她盖到身上。
 




许久未有这样真切的看过她了。
 




谢渊情不自禁抚上她的眉眼、轮廓,却又不敢停留太久,生怕将她惊醒,现下的平和气氛又会被打破。
 




他躬身吻在她额头,动作轻柔,似在呵护世间至宝。
 




——
 




裴玉不知自己看到苏湄家中一片血泊,院中地上躺着数具尸体之后,是如何闯进几间小小茅屋中四处寻找那抹熟悉身影的。
 




只知道他如何也找不见,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却怎样也于事无补。
 




在拐角等着的迎亲队伍,等了好久,仍不见新郎官抱着新妇过来。
 




起初以为是那对老夫妇不舍女儿离开,在叮嘱关心,拖些时隙,能同她再多相处些时候。
 




却听到一声凄厉的喊声。
 




喊着:“卿卿——”
 




众人忙赶去,见裴玉直身跪在院中血泊里,周身尽是尸体。
 




新娘,出事了。
 




政合二年,九月二十七,昏礼当日,他的苏湄没了踪影。
 




那日下了一场大雨,裴玉一身喜服,坐在苏湄的屋中,看着窗外渐起的雨势,眼中失了神。
 




雨中茅屋,敝窗敞开着,挡不住袭来的雨,雨水冲刷着院中地上血迹,尸体已被衙门搬走。
 




天之骄子,观雨泣声,如乌云蔽日,一瞬失了光芒。
 




今日之事,有人报了官,衙门说,会派人调查,但也只是搬走了尸体,便没了下文。
 




裴玉心知此事并非几个狗官口中的草莽行恶这般简单,那尸体上的箭羽与尸体手中身旁匕首上的花纹,都可见做工细腻精巧,怎会是草莽可得之物。
 




而衙门敷衍了事,想来也是早已被买通打点好,明摆是不想招惹引得此事的背后之人,如此,即使交给他们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只能靠自己。
 




他取来笔砚,将纸摊开在桌上,用刀刃划破手指,写了一纸血书。
 




待明日启程,往京中去,他将上书给圣上,求圣上明鉴。
 




卿卿,无论你现在身处何处,我只愿,你能平安。
 




其余之事,一切有我。
 




他想着,扶着椅柄站起身,将血书收起,只身走进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