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壳 作品

第5章 助东风(第2页)

 路清绝用腕心挥动,分毫不颤。

 定有份量。

 望枯闪身,路清绝的剑也果断跟去。

 她当路清绝为圆心,灵活逃窜,路清绝只当她是瓮中之鳖,快刀乱斩。

 一慢一快,互不相让。

 看客们来了兴质,自觉吞没起先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更甚者,恨不得踮脚抻头看。

 寻常人这样狼狈,要躲也与肉虫无异。但望枯不一样,更似盈盈水间的垂柳。时而轻点地面,时而迎风沉浮,又若即若离,戏耍间,总能全身而退。

 翩若流萤。

 路清绝恼了,可百双眼睛正看着,傲气不允他打败仗:“雕虫小技!”

 他专寻她手刺去,势要将这没骨头的东西断了傍身之物。

 在望枯轮过东西南北后,望枯已有八成把握。

 处处有风,却分轻重急缓。

 好雨知时节,因而朽木也知风雨。

 造化有神,十二峰分立却聚,风能穿过的谷,无非就是那几根。

 只待东南风时——

 “哗——”

 她摊开手去,任风游己,顺势傲飞九天。

 路清绝正在兴头:“是又要躲去锁链后么?晚了!”

 他掷来清绝剑,它像定点的锚,穿风破云。

 望枯深呼气,用余光确认此地,才卯足劲让身子向右偏离——

 脖上裂血,发断三节。

 望枯姑且躲过一劫,清绝剑却不知转圜,横冲直撞。

 而身后,便是看台。

 还是席咛所站之地。

 路清绝双眼微睁,几步向前,吓得面上铁青。

 周遭一哄而散,唯席咛分毫不动。

 只见她眼中焕黑,清绝剑便停滞半空。

 转而,此剑竟黯然无色,从高台一路坠落。

 “轰——”

 石裂三痕,剑折三寸。

 路清绝顾不上场下哗然,只是双耳飞蚊,喧腾休止。

 清绝剑断了。

 ……为何会断了。

 那断剑晃荡最后半身,若有神色,定是惊惧二字。

 残存的剑气似暴雨洗刷后的墨色气焰,乖戾又充斥戒备。

 而路清绝拔出,悄然释个干净。

 直到留下一道,比望枯脖上血狰狞百倍的伤疤。

 望枯原以为是席咛不曾外化的怒,可如此阵仗,恐是剑本身就有问题。

 席咛阖上眼:“路清绝,今日是你福大命大,此剑虽与我无关,但我会回去领罚的。”

 他当初对望枯撂下的狠话,也由席咛替她奉上。

 若今日路清绝误伤她分毫,何曾只是断剑、断手、断却情之一路,

 两宗结下梁子不说,五百年修为也是板上钉钉。

 那么今日一闹,只能如此草草收场。

 路清绝捧着断剑魂不守舍:“……我认输。”

 望枯虽身在长链上,却好心探头:“师兄,话说错了,你本就输了。”

 路清绝循向她所指处,香已烬,坛灰深。

 席咛的倩影也渐行渐远。

 “……”

 路清绝就是输不起,却并非自恃清高,亦或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乃上劫峰大师兄,此后,若有人要入上劫峰,先与他切磋是不容置喙的规矩。

 但无一胜者。

 因而旁人十足把握,他千足把握。

 只有今日一回例外。

 谁人都知晓,那夜十二峰五大宗主的剑气于云池间杀出一条斓虹。

 而休忘尘竟亲自抱回一遍体鳞伤之人。

 虹色常浅,血自成第六色。

 染红他的白衣。

 可分明五宗主是去追邪祟的。

 休忘尘热忱但薄情,惜才如他,也从未这样逾矩。

 总有人瞧着刺眼——他路清绝只是一身恶胆,争做第一人。

 但今日之果,除却邪门,他想不出更妥当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