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壳 作品

第12章 断剑论(第2页)

 久不见月,月自踏浪。

 而后,望枯悄然趴在烛下小憩。

 ……

 卯时翠柳,又见晨露欲落。

 望枯半夜在桌上醒来,唯恐贪睡误事,便早早抱好被褥候在昨日操练之地。

 苍寸撞见树下裹成蛹的女子,煞是惊骇:“望枯,不是给你书房了吗?为何在此地睡下了?”

 望枯从被中探头,迷迷瞪瞪:“苍师兄?已到操练的时辰了吗?我这就起来。”

 苍寸与路清绝形同手足,有前者,后者自当如影随形。

 路清绝一如既往没安好气,还伸手扯她被褥:“哼,被褥本就难洗,还滚来一身灰,定是故意刁难我……起开!我现在拿去洗,省得过了这会儿就没了好日头了!”

 望枯利落起身:“好。”

 苍寸直叹古怪:“你腿好了?毒也解了?”

 望枯:“师兄,我为枯藤妖,自愈之力相当缓慢,休宗主捅我这刀少说要半年才能好了,毒的话,兴许也在身体里罢?”

 苍寸:“……那你还来?”

 望枯笑着抻懒腰:“只要死不了,都能来的。”

 苍寸:“……”

 用这顾盼生辉的模子道出如此生猛的话,可想望枯有几分肚量。

 而望枯虽勤勉有加,但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柳柯子并未出现。

 亦或说,清晨、晌午、宿暮,都不见柳柯子露面。

 直至残阳也醉卧山头时,望枯仍无所获。

 盛满暑天热气的被褥将望枯撞个满怀,而后,是路清绝从中走出。

 他不着调的讥诮倒是解暑:“我知你在找什么,但师尊可不是怕在你身前露出破绽,只是修行靠个人,哪能事事盯着?”

 望枯抱着被子,走得踉踉跄跄:“这样啊。”

 路清绝看着心烦,大步离去:“而你,一天到晚正经事不干,明日就等着被师尊收尸罢!”

 望枯小跑追去正名:“路师兄,我并非不干正经事的,我昨夜将《论剑》《上劫律》《练气》等书都背下来了,不信你听我背与你听,‘剑乃侠士之本,分为剑刃、剑身、剑鞘、剑气四大类,又因灵根不同而各有千秋,但持剑者应以虎口为重,其余四指并拢’……”

 路清绝耐心已去:“吵死了!”

 望枯无辜歪头:“路师兄这下信了吗?”

 路清绝步履不停:“……也就是些无足轻重的东西。”

 序言的确无足轻重。

 但她背得一字不差。

 想当初,路清绝吃透三本,花了足足两巡四时。

 只可惜,上劫峰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她来错了地。

 ……

 此夜非昨,但此星依旧。昙花轻吸夜澜,并蒂齐开。

 望枯今夜少有睡了个好觉。

 三日之期如一场索然的梦,昂首这片惠风和畅的阴空,望枯方醒。

 她不待何人传唤,只身御剑赴战。

 而比试台上下,已门庭若市。

 正方高台,几大宗主依次落座。

 休忘尘何时都身处首位,今日倒是拾掇得衣冠楚楚,白衣掺灰,高冠束发。有道是,仙中为上,儒中为雅,师中持威,始终不落俗。

 却笑而无温:“有剑了,不错,但望枯,为何又伤己身?”

 望枯早知他会无事生非,便对答如流:“一来,磨剑,二来,兴许就不用被风吹走了。”

 人头攒动,有人倒吸凉气。

 “哪有自割腿肉磨剑的……疯子一个。”

 “疯就疯罢,天下哪有几个一等一的高手不疯的!”

 望枯断然不敢以高手自居,多是银烛山扯谎唬下的人。

 ……当真敢信。

 那方七嘴八舌,这方地转天旋,乱风举人,群鸟退散——

 柳柯子负剑现身,正立台中。

 柳柯子:“倒是来得快啊。”

 柳柯子能叱咤风云,望枯能斩剑入石,剑成她立身之本:“自是要快些了,不然再过一时辰,就又要起风了。”

 柳柯子转头向旁:“听见了?还不开始!”

 击鼓人着锦绣白衣,为遥指峰弟子。

 他汗毛竖起,忌惮的却另有其人。

 击鼓人好言相劝:“柳宗主,此事,需待我师尊发落。”

 正位之首,休忘尘静若端佛:“望枯,你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