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壳 作品

第16章 风有问(第2页)

 望枯斗胆揣测——

 他心有郁结。

 望枯盘腿而坐:“镣铐断了就算了,为何还要缚在你身上?不疼吗?”

 风浮濯正持浩然正气:“祉州百姓比我更疼,还有,望枯姑娘,地凉,脏,可割我衣物用以垫身。”

 望枯坦白从宽:“说起衣物,上回我将你的外衫拿去铸剑了,确是卓有成效。”

 只是天性太善,一攻便毁。

 风浮濯淡漠面庞中微有动容:“竟还有此用?”

 望枯:“……你不怪我?”

 风浮濯定睛看她:“你身伤又多,为何不用我的死生咒挡命?”

 怪也只怪此事。

 望枯哑然:“哪里多了?”

 风浮濯:“脖颈,腹上,脸颊,腕伤也未愈。”

 望枯手抚上脸,自言自语道:“那黄狗怎么真给我咬出牙印了……”

 他如此说着,长链活了似的收紧他身,脖颈、腹上、腕上则是狠下血手,至少缠绕三圈。如此密不透风,换作寻常人早已了无喘息。

 但他沉沦灭顶之痛。

 望枯添油加醋:“怎么脸上没能顾及到?”

 风浮濯:“……多谢。”

 长链识趣,一端添锋变刃,高高抬头。

 风浮濯阖上眼,静待痛落。

 未曾想,虎牙贝齿、冰凉软唇却捷足先登。

 ——是望枯一口咬上他的脸。

 霎时,锁链像动了惊,慌忙缩成小团,再无漫天逃窜的本事。

 而望枯只是见他忙不过来,好心帮衬,却皱成苦瓜脸——倦空君的脸分明就嚼不动,还硬邦邦的,那黄狗到底几个意思?

 谁知,了无束缚的风浮濯再次跪地俯首。

 只是这回,他袒露丹心,虔诚无二。

 风浮濯:“……望枯,我非良人。”

 ——他早早皈依佛门,一心向世,百年间断情绝义。

 如此亲昵之举,是给错了人。

 望枯不知他会错了意,自持凛然大义:“仙君,你就是良人,我知你顾忌名节,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断不会有第三人知道的。”

 ——此偷吃正儿八经,又非彼偷吃难登大雅,何必将自个儿贬得一文不值。

 风浮濯黯然伤神:“望枯,你要何物?”

 他毁人清誉,却身无长物,哪怕思忖再三,也至多只可上天揽月,亦或散尽修为。

 望枯:“要钱。”

 很多很多钱,多到能把藤身压实便再好不过。

 风浮濯斩钉截铁:“好,往后我得一分便留一分,待到来日再遇时,我再一并奉你手上。”

 望枯歪头:“当真?”

 风浮濯:“若为假话,我愿以死明志。”

 望枯连连摆手:“那倒不必了,你这么好,理应长命百岁。”

 况且……他多活一日,望枯也可再多白吃白喝一日。

 风浮濯横生几分愠色:“并非,只有黎民百姓才值长命百岁。”

 他话音骤落,便支起跪地已久的身,佛月再镀,一眼寒倒春秋两季:“望枯姑娘,为何还不起身?地凉。”

 望枯麻溜起身,只觉他的声音更凉。

 风浮濯率先推门而去,阔别晴天已久,颇觉灼目,便立于一隅。

 望枯随后出门,就被商影云逮个正着,他像憋了一肚子话无处可说:“刚躲哪儿去了?你听说了没?阮瑎遇难了!阿蓑也没好哪儿去!两人都掉天坑里去了!里头还有好些难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