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壳 作品

第61章 芭蕉叠(第3页)

 望枯:“苍师兄是不信路师兄吗?”

 苍寸:“哪儿是不信清绝呢,打到如今,谁的根骨不断就是赢了,而负卿宗体修的本事很厉害,清绝虽早已与她交手过,但到底今非昔比,我说不了准话。”

 望枯耷拉眼皮,懒骨作祟:“如此看来,就只能是无名师姐了?”

 苍寸:“我可没说啊……唉!话没说完呢!别急着睡去啊!喂!”

 ……

 任苍寸呼喊,望枯已在梦海沉浮。

 这一觉,她的身子飘荡,在东南西北四角都挨了个边,因此梦中,也总落来亦真亦假的话语。

 一晌又回巫山,说是忌孱叼了什么玩意,笑着说能靠此物发家致富,再未有饱一餐饿一顿的后顾之忧。

 一晌又听身旁人声色犬马,惊呼路清绝负伤,夸赞无名此剑利落。

 不觉以为天色近黄昏。

 但半眯着眼辨认,仍是日光晃晃。

 再而后。

 风浮濯须臾。

 休忘尘须臾。

 席咛再有须臾。

 梦里如此乱七八糟,其余人忘了干净,望枯却独独记得席咛说,要邀她去银烛山捉一捧流萤,再放在新屋树下,夜长梦多,往后由它们守夜定会好上许多。

 但望枯悠悠见醒时,席咛迄今为止,都未能前来与她道一声贺,怎会知她的新屋在树上呢?

 身下芭蕉泡水许久,终是要零碎了。而这迟来的破锣,也突如其来地,震去每个人耳里——

 “负卿宗无名胜!上劫峰路清绝败!”

 破锣声定了,千人鸦雀无声。

 下一瞬,才后知后觉,更甚者竟在喜极而泣。

 “结束了!当真结束了!”

 “慢着!无名胜了?是无名胜了?”

 “大惊小怪什么!路清绝最后这几剑打成什么样了!你是没看到罢?跟个门外汉似的!清绝剑接连脱手!亏他还是上劫峰大弟子呢!”

 “这几剑打得古怪,许是……他体力不支了呢?”

 “我离得近,看他那时往看客台上瞄了一眼,这一眼看到何人我是不知,但他是定在原地愣神了,无名得此趁虚而入,狠狠捅了他一剑!霎时,路清绝失魂落魄的,剑就脱手了,若非柳宗主面色相当难看,勒令他不许分暇,这才浑浑噩噩回了三招。”

 “还有这种事呢?”

 “我就说他那模样就像是失心疯了!果真不假!”

 “但比起这个,路清绝到底看见何人了?”

 攒动的人头里,都在东张西望找寻这名始作俑者。

 望枯也觉古怪,跟着凑热闹前,先回身将碎了的芭蕉叶从池子里拾起来,省得污了水池。

 而这回,水池里,却款款映出一个倩影。

 望枯看见人脸后,原先恬淡的神色,蓦地变成惊异。

 来人面容姣好,有倾城之貌。而今她的两腮却被剜去两处,瘦得眉眼都深深凹陷,还将她坚不可摧的锐利也一并带走了。同样的衣裳,同样的仪度,却因她如今只剩皮囊,而不像个人。

 她何止一夜苍老。

 但适才,分明还用如花笑靥,来过望枯的梦里。

 此人——正是望枯快要认不出的席咛。

 席咛笑得不知这些异样一般:“望枯,你我要成敌手了,但无论输赢,我们都要认真打完这一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