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壳 作品

第86章 勾北斗(第2页)

 却有一问。

 要从奈河渡水去失桥峡,需合紧棺材。

 风浮濯人高马大,晓拨雪七尺之身,各领两头船尾坐好,中间能隔楚河汉界,棺材还如何盖得上?

 望枯蜷在中央,置换僵局:“不妨,我们还是躺下罢。”

 风浮濯:“我侧躺便是,既不占晓宗主之位,又可让望枯枕上我身。”

 ——白首到头,死后合棺。如此诗情画意,他风浮濯以前不曾,往后更不可肖想。

 晓拨雪浅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风浮濯:“不敢。”

 ——只听望枯发落。

 晓拨雪对她温声细语,若是犯了天条,也一笑置之。

 对风浮濯却判若两人。

 望枯斟酌道:“倦空君提议不错。”

 晓拨雪感时伤怀:“望枯这是嫌我了?”

 望枯摆手:“当然不是,我喜欢乱动,躺着也不老实,晓宗主受了伤,我若执意躺去,是害了您。”

 风浮濯颇有深意:“嗯,望枯只想尽孝,晓宗主无须操劳了。”

 ——这金刚不坏的人皮垫,还需男儿来当。

 晓拨雪似笑非笑:“……嗯。”

 ——竟着了他的道。

 风浮濯先躺棺材之缘,伸出一臂,长身与棺材壁相抵,分毫不差。换作望枯独躺,上下都将留些空隙。

 而晓拨雪平躺另一头,她微阖眼,双手交叠贴腹。像那薄命红颜,一枕凄清。

 望枯顺躺风浮濯的肩,当这二人的高帘。

 两边还能多出几寸。

 风浮濯拉紧棺顶:“盖棺了。”

 织骨棺依水痕归。

 这样一个长短适宜的路途,不说秉烛夜谈,也该是知根知底的好时候。

 晓拨雪睡不着,外人在此,几度开嗓,几度无果;望枯昏昏欲睡,有心沉眠而无力。

 而风浮濯最无思虑。

 他侧耳倾听,哪里迎风有浪,何时就轻锢怀中人。

 望枯索性敞开了话:“晓宗主,为何唯有上劫峰坍塌,您才能苏醒。”

 晓拨雪的答复,多半演练了千百次:“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一样东西败落,另一样东西就会兴起,与阴阳相生、五行相克之理有异曲同工妙。十二峰因神而生,处处设计得严密。”

 望枯思索:“因此,上劫峰与负卿峰相对?”

 晓拨雪:“正是。”

 望枯:“可当晓宗主昏睡、负卿峰坍塌时,上劫峰也并未风生水起。”

 破结界,生间隙,比试台一战,名列前茅的弟子都落到了后头。

 好似珠玉蒙尘。

 晓拨雪沉吟:“一物盛,却呈衰势,只能是又被另一至阴之物制衡了……刚好,我带了回溯珠,我映在棺材顶上,同你一并看看。”

 她从袖口拿出湖色夜明珠,棺材顶荡漾在波光粼粼中,訇然亮了整个静默天地。

 棺外是水,棺内亦然,只是不再湿答答的。

 剥开波浪,映出上劫峰。

 满是裂缝,千疮百孔。

 群弟子力挽狂澜,二十多把长剑插在痕迹中,有缝补之用。

 一座孤峰屹立不倒。

 柳柯子起阵,一声震天:“都闪开!”

 刹那,天崩地裂,长剑率先沉入水中,而后山峰分崩。昔日的高耸入云,如今却断为上万个石块。

 其中一个,向望枯眼里倾倒。

 风浮濯一手遮挡。

 望枯瞥他一眼:“……”

 晓拨雪:“后来,石块都碎成沙,堵了山下河流,至今未通。”

 望枯既知缘由,先与风浮濯耳语:“倦空君压根没瞎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