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壳 作品

第98章 人忧戚(第2页)

 望枯:“……”

 罢了。

 瘸腿大娘都跟上了,她却越走越缓慢。

 风浮濯一眼觉察。

 他本意是防望枯吹风染寒,才让他们通通入了室。倘若她不想进,便是落得一场空了。

 风浮濯停步:“望枯,为何不进?”

 望枯坦言:“这里佛光丰沛,我是个妖怪,进不去的。”

 风浮濯:“……怎会。”

 他抬头盯着门内佛像看,好似用双目震慑了上方一物,那青光结界,肉眼可见地褪了些许,但并非浑然消弭。

 风浮濯:“望枯,再试。”

 望枯照做,才走两步,手还没碰到框,就心道不妙。硬着头皮再走两步,又被猛然弹开。

 风浮濯拦腰抱紧她,才不让大错酿成。

 望枯:“……”

 要么起了反作用,要么是她自取其辱。

 风浮濯抬手揉着望枯微红的额角,两眉稍蹙,心上横沟,恨自己入了骨:“……”

 望枯则探头打量,半个时辰前,并未有如此推拒之感,能一回比一回重了,定是哪里出了岔子。

 而她如今,只是身侧多了个风浮濯而已。

 莫非,停仙寺想赶走的是他?

 风浮濯下定决心:“望枯,我抱你进去。”

 望枯推搡:“倦空君何必如此执拗?”

 风浮濯淡漠而忧戚:“你若再闹风寒,或是假死一场,我承受不起……听话。”

 望枯拧巴个脸:“……”

 哄人的伎俩不进反退,乱操心的毛病却大放异彩。

 可即便塌了天,也不见得风浮濯会有如此哀求。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但望枯依旧领了风浮濯的“好意”,就想看看此门可会将他阻拦。

 望枯摊开手,小声叮嘱:“那你稳当点,进去往旁边走,不要惊动他们,好不好?”

 风浮濯躬身去,盯着这巴掌大的脸,漾水的眼,还吐字清晰,却险些让他听不进了。

 风浮濯迟了刹那:“……自然。”

 望枯一跌这熟悉的怀抱里,不由惬意几分。风浮濯的两袖垂下,两根再次活蹦乱跳的结靡琴弦由此托举两腕,为他抵迎面而来的刀风。

 而此风只起须臾,跨过门槛,就再也不见。

 屋内聒噪的人声也霎时戛然。

 望枯:“……”

 失策了。

 晓拨雪旁观半日,只在此时站出:“倦空君倒是回来得快。”

 风浮濯抱着人绕过去:“并非,还是慢了。”

 晓拨雪面色不改:“哪里慢?为何慢?怕人人都像你一般‘趁虚而入’?”

 风浮濯:“不敢。”

 商影云窃窃私语:“仙人原先去哪儿了?”

 酒大娘一甩脑袋:“这谁能知道?”

 又有一人:“神仙也会拌嘴么?”

 另一人再搭话:“这哪儿是拌嘴!分明是有过节在身!”

 晓拨雪不近人情,更不认“仙人”之称,但侯府的丫鬟们将“神女生母”的话语传去市井里,就杜撰成了“神女飞升后,也带生母觅得长生”的古怪说辞。私底下虽也当神仙视之,但少敬畏之心。

 禹永枞笑着开口:“倦空君都需伺候神女,可想神女的本领,已然凌驾于倦空君之上,能碰上她,真是磐州百姓修来的福分。”

 “圣上所言极是!”

 “多谢神女赐福磐州——”

 望枯不敢抬头:“……”

 禹永枞像是那失德之人,哪地火烧得旺,就往谁的身上引。

 风浮濯平步行进,迟迟不放望枯,是找不到落脚之地。眼见禾儿要让出给酒大娘找的蒲团,又不再思索,了当将望枯放在贡物案上。

 望枯耳语:“……不好罢?”

 风浮濯抬起头,模样极为认真:“神女本该坐在佛龛之上,但眼前已有佛像,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望枯踉跄后仰:“……”

 倦空君当真变了。

 风浮濯也没将她圈身太久,只是再道一句:“望枯,我去烧些水来,你可不沐浴,却不可不更衣,发丝也需擦干,哪里都不得马虎,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