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执棋人(第2页)
今夜,十月初九,正是沃元芩奉上成果的时候。
她选了一处富丽堂皇之地,金银砌了个牌匾,像是同样嵌了夜明珠,灯火辉煌,在夜里刺眼。上头赫然写着两个好解的字,“鎏天”。
通俗易懂地讲,便是“赌坊”。
沃元芩在暗巷里候着,备了三身斗篷:“磐州人大多见过神女,进了此地,难免惹来骚动,另外二位气宇不凡,也需剑藏锋芒。赌坊里有太多泼皮户,专门盯着贵人下手,所以诸位进去了,也莫要东张西望。”
晓拨雪接过:“多谢。”
四人同行入室,望枯位列第三,被晓拨雪、风浮濯“二山”夹在中央。身旁各是人,一会儿赢了几百两,似猿啼吼叫;一会儿又不知输了多少回,拼命脸上不住扇巴掌。她老实本分,愣是没看清一个人。
但此地的灯,比寻常处还要晃眼,应当是用了什么剔透的晶石当烛台,往浮夸了说,像能照清人的肚子里有几分墨水,几分油水,再对症下药,有钱出钱 ,没钱出个人场,鸡鸭鹅都也得下两颗蛋来再走。
“呃啊……”
四人一路畅通无阻时,可算来了点小风波。
有个精瘦姑娘被人推倒在望枯与晓拨雪之间,风浮濯将望枯护在身后罢,当即将她搀起来。
他道:“可有不适?”
那姑娘长发过眼,衣裳干净,不言谢还推开他,大步跑进汹涌人潮里。
沃元芩:“不必管,就快到了。”
不知为何,晓拨雪回看了一眼:“嗯。”
说是到了,却在楼梯后的死路停下,趁着周遭吵闹,她脚踩一处木板,眼前突然映出一条直通地底的窄道。
沃元芩先打头阵:“都跟上。”
此处比祉州地道要完备太多,人都跟上了,就自行关上“天窗”,再燃起两边烛火,照亮这片潮湿而血腥的甬道。墙上还挂着虎鞭、长枪、烙铁头等沾血刑具,风浮濯怕望枯不慎磕到,两手微微摊开,虚虚掩在她腰身两侧。
沃元芩看见二人交叠的影子,捂嘴偷笑:“难怪哥哥认输了,倦空君的心思,哥哥再学十年都未必追得上……不过也请诸位宽心,这些东西,十之八九还未开锋,只有唬人之用,好将哪个误入此地的客人赶走。”
风浮濯并未放手:“嗯。”
沃元芩笑着摇头,不再左右旁人之举。
此地绕到底,再无台阶,上下视线开阔得不止一星半点。
空无一人的客座环绕两圈,位席鳞次栉比,至少包揽了十五层,共可载上千人;而用高墙遮挡的中心台前,与十二峰的比试台又极为相似。
如今在中心台上站坐不一的人里,白发苍苍的老者更多。年轻的面孔大多惴惴不安,而要么嘴上封了布匹,要么只懂张着嘴流口水的蠢笨之人,或五花大绑的作奸犯科之人,从不担忧此事,还把“老子死了也能起死回生”的话挂在嘴边。
实在别有洞天。
沃元芩停在门口叮嘱一二:“有些人儿时烧坏了脑袋,起死回生也治不好老毛病,还有些天生坏种,不制不服。这些人总归是要‘离开’的,放一个不为人知之地最好。”
望枯:“我什么细枝末节都没说,沃老板却也能考虑周全,果真深不可测。”
沃元芩失笑:“过誉。”
那早早翘首以盼、且耳尖儿的人知晓他们来了,都在交头接耳着。却怕上了贼船,半喜半忧。
只有老一辈的深信不疑:“刘姑娘!您可是来了?那神女大人来了么!我们该做什么?要不要跪地迎接?”
刘姑娘。
沃元芩连化名都想到了,当真城府深重。
见她只身袅娜迎去,却面露憾色:“诸位久等了,恕我无能,并未将神女大人邀来。我身为凡人,应尽之事还是太少了,却让诸位期望落空,实在该罚。只好由随从们与我一起,备了些好酒肉,聊以将功补过,明日诸位再回我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