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壳 作品

第104章 斩良人(第2页)

 沃元芩有“十二峰第一”的加持,但到底不是无名。驭剑是她天赐的本事,舞剑却只知端上蛮力。

 击去腰腹,她遁地闪躲;再搅青丝,她匍匐而去。

 招式野蛮,并未规训过。倘若稍加操练,至少与无名有八分相似。

 她这样一件上乘丝衣,不比寻常桑麻抗造,翻身去尸坑里,黄土色、鲜血色都留下斑斑劣迹,再闪身去,对襟也破开三缎。

 沃元芩如此狼狈,却笑得开怀:“对剑比算账还有意思,往后我日日都要与神女大人对剑,好不好?”

 望枯阴沉:“不好。”

 沃元芩:“何必如此果决,万一您以后反悔了呢——”

 此人爱耍嘴皮子,而望枯肚里的石子还未落干净,走一步,掉一粒,汤圆大的,核桃大的,都有,稍不慎就会叫人打滑,可算一桩不留情面的损招——

 而沃元芩偏偏“狡猾”。

 刚好踩上了一块光滑花卵石。

 她还未站稳就跌落坑中,面上已挂彩,发丝大乱,珠钗尽毁,却也有心再次爬起。

 望枯趁火打劫,忘苦剑两瓣蛇尖似的剑顶,刚好咬住沃元芩的喉头要害:“沃老板,你该认输了。”

 对剑至今,二人非以平地,黄沙漫天,望枯除开腹上的一寸刀口,就再无其他。衣裳整洁,青丝不乱,当初如何来的,眼下就完璧归赵,未显半分纰漏。

 沃元芩拨弄乱发,端庄淑雅:“神女刚习剑术之时,有过放弃么?如若没有,今日为何要劝我认输?”

 望枯了然:“行,那就别怪我下手太狠。”

 沃元芩轻巧站立,双腿打颤:“想来还是神女大人心软了,但手下留情就是轻敌,保不准就要从上风变为下风,神女大人身经百战,应当比我更明白。”

 望枯再挥剑:“沃元芩,你最好少说两句。”

 沃元芩确是逞口舌之快,望枯力道一增,就再无还手之时。

 而望枯左看右看,也仍觉新奇。

 相像太甚,又相差太甚。

 望枯步步为营,沃元芩长剑就此脱手。

 月上枝头,她还要锲而不舍地去拾,而见她右腿不对,要往外拐,恐是跛了脚。

 那些侍卫早在高墙坍塌时退散而去,是禹永枞的旨意。他坐在躺椅之上,裹着厚毯子,安详睡了一旬,再一睁眼,还是慈眉善目。

 他也劝诫:“芩儿,诸位也都等久了,不妨——”

 沃元芩生硬:“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拿命赔也无妨,但圣上明白,我天性好胜,因此从未战败。然而输赢不等人,输了一次,就会第二次,我如何都承受不起。”

 禹永枞阖眼:“逞能之前,要有能可逞。芩儿,有些事谁都强求不来。”

 沃元芩:“强求的来。”

 因她一次“莽撞”,禹永枞已将她划出阵营。自此,只余缄默。

 望枯却恰恰与她相对。

 晓拨雪与风浮濯并非袖手旁观,而是信她有一己之力摆平,才不会介入其中。

 望枯再问:“还打?”

 沃元芩:“当然。”

 打到如今,已不只是与无名相似了。

 望枯还能看到过去的自己。

 并非是急于求成,非要打场胜仗不可——而是图一个有始有终。

 她却倦了,不再给沃元芩历练之机。

 “刷啦——”

 “刷啦——”

 忘苦剑偏锋,从要害处逐一掠过。

 血溅月华的凄惨,更无须细说。

 沃元芩也想回给望枯一剑,奈何后者只需闪身就毫发无损,她却栽倒血泊之上。

 望枯很少对女子下此狠手。

 她不是没有怜悯之心,但沃元芩不许。倘若让她一回,她就挑衅百回,直至十成尽心为止。

 望枯却垂着头,像行了错事,暗道一声:“……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