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壳 作品

第125章 清流落 (第2页)

 谁让十二峰遍地是好胜之人。

 但也不能让她们这么去了,自当寻个靠谱之人,好生看着。

 苍寸随即大手一挥:“比试可以!但没有判决之人,算哪门子比试!可惜遥指峰大乱难平,人手都往此地涌,这事儿就由清绝去罢!”

 路清绝垂首失神:“……我心思不在此,难保公正。”

 席咛只以为他是不懂事理,这才一板一眼地告知:“倒是简单,香在何处燃烬,就是何人赢。路清绝,你能胜任么?”

 路清绝抬头看她一眼,倏尔被烫得心焦:“……能。”

 不懂服输,自撞南墙。这才是他魂牵梦萦、朝思暮念了整整两百年的心上人。

 纵是看了多少眼,也仍会怦然心动。

 ……

 遥指峰不奏战鼓振军,已是引来护地“将领”。他们聚在周遭摆阵、渡气,也有胆子大的,妄图去山脚揪出那始作俑者。

 可惜万苦辞认定要灭了休忘尘,来谁赶谁。

 至此,比试台前后,已无第四人。

 路清绝站在锣鼓之前,一炷香还未燃起,却有慌乱神色。

 席咛拔出剑:“望枯,我不会忍让的。”

 望枯:“席咛师姐,这话没说十几句,也有三两句了,你若让了我,这剑我就不会比了。”

 席咛凝神:“好。”

 拨开她徘徊眼中的暗影,又见伊人之姿。

 望枯:“路师兄,可以了。”

 路清绝深吸一口气,击响旧锣:“起!”

 望枯每每身处此时,总有过往回涌。

 刺、砍、躲、闪、悬身、飞踢。

 都是她丢了数月,也细数家珍的招式。

 席咛比她资质更深,应当早已刻进身骨了。

 但她的眼里,却陡然浮现出怯懦。

 席咛不会怯懦。

 望枯也是心有不甘,攒足了劲一击,任那忘苦剑戳穿席咛的心口——

 “哗啦——”

 血柱横流,画一长弓。

 二人各有难料。

 路清绝咬紧牙根,才没替席咛扛下这一伤:“……”

 望枯又惘然,又清明:“席咛,你已是输了。”

 偏头看那长香,却堪堪短了五寸。

 只有不远处的遥指峰,替她叫嚣哀痛。

 席咛捂住心口:“你只是伤了我,我没有输。”

 望枯:“……席咛。”

 原以为席咛只要提了剑,就会有所不同。

 可反复揣摩,是望枯错了。

 此痛绵长。

 席咛强持狠色,明知脚步趔趄,也要急步冲撞:“望枯,还未了结。”

 望枯说不出话,辨不出对错。

 更无力气再握忘苦剑,只趁席咛猛进之时,挪步躲闪。

 一个让步,哪算什么惊世骇俗的招式——却让原先的宗门第一,险些栽去青云里。

 只见席咛悬崖勒马,两眼昏花地喘气:“……再来。”

 忘苦剑再未出过剑鞘,哪怕偶有沾一回危及性命的莽劲,也只是抬手当盾。

 望枯退是守,进是护,方寸始终如足下稳当。

 而席咛的方寸,早已在她一次次“不慎”跌倒中,分崩离析,践踏她强拧的自尊。

 ——算计她的人,需是对她了如指掌,才会用此等残忍之法下此毒手。

 路清绝欲言又止,掌心顺着剑柄上刺青似的纹理相嵌,再与筋骨相抵:“……”

 横竖是隐忍。

 他果真做不了裁决之事。

 只因他的心尖早已将一人高高举起,甚至远胜自己。

 但倘若他铁了心挺身而出。

 无论席咛清醒与否,来日必将与他恩断义绝。

 他赌不起。

 可这一眼望不到头的两难境地,总要有人破个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