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壳 作品

第161章 山色深(第2页)

 他要跟着她。

 要心上人诸事顺遂。

 望枯笑着跳下:“银柳倒是对我爱之入骨了。”

 风浮濯背过身去,答得愚钝:“……是。”

 待望枯的第一要义,便是不可欺瞒。

 难得二人独处,又无琐事缠身,望枯索性一问到底:“只听银柳说喜欢,却不听银柳说求娶之事,莫非……银柳是只愿与不喜欢的姑娘成亲么?”

 风浮濯狠狠阖上眼:“……望枯,莫要胡言乱语。”

 望枯张大了嘴:“银柳当真会骂人了?”

 还“骂”的是她。

 风浮濯生生止步了,随地拾起一枝柳条,轻巧一挥,便是打在自己的背脊:“好,说错话了。”

 不知用了几成功力,一道粗壮如蟒的血痕晕染出三层白衣。

 望枯:“……”

 风浮濯开不起“玩笑话”。

 或是说,克己复礼得人神共愤。

 她也叹气:“好啦,银柳收手罢,我自然明白银柳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明白,不成亲、不结为道侣,就可享床笫之欢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结为夫妻呢?”

 风浮濯静默刹那:“也有人不为此事而结。”

 望枯:“那为何事?”

 风浮濯郑重抬眼:“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望枯噗嗤一笑:“都是些陈词滥调了,我随商老板公事时,撞见好多两夫、三夫共侍一个妻主的例子,此般民风开化,致使妖怪们也都不信这些,能及时行乐便及时行乐,巫山才如此……”

 秽乱。

 风浮濯迟疑些许:“总有人墨守成规,永远留在过去。”

 一世一双人的过去。

 望枯有话就说:“如此,银柳便是不愿行房事的那类人了么?”

 “未曾涉猎,谈不上愿与不愿,”风浮濯轻瞥一眼,“倒是分人。”

 望枯捕风捉影:“如此是说,银柳与我一起,便情愿了?”

 风浮濯向后踉跄:“……”

 直言是好。

 但若是太过,就招架不住。

 逗弄多了,望枯倒是真有几分来于邪物本心的好奇。

 她鬼使神差:“若是日后我心有此意,可否来找银柳呢?”

 推诿一回足矣。

 总不能再扯谎第二回了——

 只因风浮濯看她的神色,实在不甚清白。

 他放轻了声音:“……随时奉陪。”

 二人俱是灵醒透彻。

 却又说着旁人眼里没头没尾的话语。

 但榆木不知情何起。

 只得随风去,向水流。若是找错了方位,也不愿悔改。

 难觅一心安,但求自难忘。

 ……

 风浮濯行事果决,兰为蕙对他马首是瞻,允他将兰茑城翻了个底朝天,却也并未寻到端倪。

 天大地大,哪怕只缕碎魂,也从不曾拘泥一隅。

 风浮濯索性通宵达旦,计算一条从兰茑城为起、磐州为终的最短路径,少则二十日便可逛尽全天下的大街小巷。若是寻无名,则无须这么慢,借一庙宇诵经招魂便是。

 望枯沿着游离人间的图纸边缘走,心不在焉地看:“银柳竟记得如此清晰?连哪处有河堤、哪处有几座屋舍都能知晓?”

 此图绘制的惟妙惟肖,人间京都磐州以红墙高院指代,东面便是那湖泊众多、烟中画舫、茶楼戏曲闻名于世的曦州。再为江南三州,依次为“香火缭绕”的祉州,“鱼跃龙门”的融州,“多河汇川”的潆州。除此之外,便是极寒之地,又少有人踏足的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