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焚香火(第2页)
……
望枯断然不知,风浮濯全凭磐州百姓供奉的香火,才于今夕延续一口气。而风浮濯那些四散的灵力,也悄然被望枯“吃”个精光——她褪去这层厚厚的血腥木衣,再以亭亭玉立的姑娘之貌,献予此夜世人。
风浮濯却都知道。
“娪”是望枯的过去,就该永远留在过去。
得回人身,才有机遇回到四百年后。
他的时日无多,有权多见望枯一眼,已是了结当下夙愿。
回了府邸后,风浮濯悄然给她点了两炷香。
一炷香是安神香,最是平常。
另一炷香正是他昏倒的缘由——他将九成灵力、魔气注入此香里。
香烬,人还,他与她永别。
禅香深远,魔瘴蛮横。定能助望枯冲出桎梏,如获新生。
“焚香送人”虽是他自创的法子,但用诚心与性命更换——
十之八九不会有差池了。
……
沉香气馥郁浓烈,望枯原以为此味是缠绕在风浮濯衣领上的,待到迷迷瞪瞪醒来时,才知自己一手扑了个空。借着月光,才看清这方床榻和屋舍。
卯卯托腮,红眼嗔怪:“小神仙可算醒了,那位大哥哥始终不让我吵醒您,但神仙姐姐分明应了我们要毁坏府邸的,怎能犯懒呢……”
望枯眼花起身,身子又要向后抽离,整个人浑浑噩噩。一寻由头,还真瞥见案几上,那一台碍眼的香火,如今已燃断三成——香烟盛,为何会燎得如此缓慢呢?
卯卯叉腰:“小神仙!您莫要不理人!”
望枯倒是有心作答,奈何这香跟参了夹竹桃似的,一嗅就胃里翻腾,身子也滚烫异常。
她长了嘴,也沙哑得厉害:“……那大哥哥呢?”
卯卯语气放好了些:“他去了伙房,我才得空溜进来的……小神仙,你的两颊好似烧起来了!好似很不舒坦……”
望枯知晓哪里不适,却三言两语说不清:“叫大哥哥过来。”
卯卯心知人命关天,便一溜烟跑了去:“好!”
伙房不远,或是风浮濯听了卯卯梨花带雨的言辞,已然片刻不停,脚步生风。
他一举破门时,望枯将将休憩一刻钟。
再看香火——只掉了一枚小指盖的份量。
长夜还慢。
风浮濯端有吃食,话里却慌乱:“望枯,哪里不适?”
见他大步过来,望枯随意一捉,便揪紧了他的腰带。
她侧身仰躺,衣裳因左右翻滚而不整,两眼含水:“银柳给我下暮雨愁了……是不是?”
暮雨愁,巫山名药,一味剧毒。
“……怎会?”风浮濯叹息着弯身,影子将她罩了个严实,掌心却摸上她的额头。
她的额头正暗合一簇火苗,实在烫手。
望枯两只手胡乱按住风浮濯的手,往风浮濯怀里钻:“不可挪走。”
风浮濯心下一沉,声色喑哑:“……嗯。”
望枯的脸本就只有巴掌大,如今却捧起风浮濯的这只手停在右颊,挪去唇瓣前,再往脖颈上带……
风浮濯手心一蜷,硬生生偏过头去:“……望枯。”
——受凉发热可不是这副模样。
风浮濯身上凉,望枯好不容易因他退了些许燥热,如今又归难捱,怎会如意。便两手一勾,整个人都挂去他的身:“那银柳便是给我下药了,且是春药。”
“……”风浮濯膝盖一软,跪倒床边,舍不得推开心上人,就只好两眼一闭,默念四大皆空,“我若给望枯下药,我定——”
话音戛然,却被望枯一记凶猛的吻封了声。
风浮濯屏息凝神,眼前虚晃着白昼,偏生要往尘埃里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