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桃 作品

第66章晋江文学城


第66章

 京兆府最近接到了几个命案,无论是杀人手法还是从死亡地点,都无类似。有关联的是死者的身份,死者皆是各府衙中因清吏考核,被贬黜或是降职的吏员。

 细算下来,尤竹雨是第五个受害者。

 死在了书房里,被人一刀捅穿了喉咙身亡。

 发现死者的正是尤竹雨的‘夫郎’,说是夫郎并不准确,齐氏曾是尤竹雨养在外的男人,后被其先夫郎发现,因而和离。

 先夫郎姓王,母亲为商籍,为让儿子脱离尤家,不惜舍下四分之三的嫁妆,才终于与尤竹雨断了联系,齐氏如愿进了尤家的大门,但因身怀六个月的身孕,故而未曾举办婚礼,因此被府中下人私下取笑,说他是无名无分的侍夫。

 尤父亦看不上这个外室,但因他身怀有孕,才勉强给予他三分颜色,谁料一朝临盆,生的竟是个儿子;又因尤竹雨在此次清吏核算中被降职为问事百人,尤父便将气都撒到了齐氏头上。

 骂他是克妻郎、扫把星,他的女儿就是因为纳他进门,才惨遭降职。

 齐氏因此产后抑郁难消,尤竹雨亦因被降职脾气暴躁,甚至也偏信克妻之词,认为是齐氏不利自己。故而每日睡在书房不愿相见。

 今日午后,齐氏被尤父罚着在院子站了规矩,一个下午滴水未进,再加上育后体虚,人直接晕了过去。

 人一转醒,得闻尤竹雨散值归来问都未问一句,当即怒上心头,冲到书房想要质问一二,结果就见到尤竹雨双眼大睁,头枕椅背,脖颈涌出的鲜血喷溅至桌案,血腥味充斥着整个书房,上前一探,察觉尤竹雨身体已然凉透。

 邹恒赶到时,齐氏呆坐书房廊下。他的唇角起皮、目光呆滞,盘着的青丝凌乱不堪,只着一宽松的棉布衣衫,像极了操持家务多年、对生活看不到一点希望,最后混混沌沌度日的人夫。

 湛丽文不忍不住低语:“我之前见过他,那会儿他面容俊美、媚眼如丝,一举一动皆是风情。这也才一年光景,竟颓然成这幅模样。”

 院内点了几个火把,屋内亦烛火通明,仵作朱婆子正仔细查验伤口,邹恒凝望过去,明明白日里还鲜活的人儿,这会儿脸上竟无一点血色,让人不免唏嘘。

 邹恒道:“你之前同尤竹雨好的穿一条裤子,后面不也斗的乌眼鸡一样。人本易变,人生亦如是。”

 死者为大,湛丽文忍住没啐出一口,只低声道:“我那时年轻,分不清善恶好坏。”她默了默,忍不住蹙眉道:“她就不干人事!”

 邹恒轻嗯一声。

 尤竹雨的家境同邹恒没什么两样,同样的母亲早逝,唯一不同的是:尤父任劳任怨,靠给人浆洗衣服将四个孩子拉扯大。

 尤竹雨参与两次科举,终是榜上题名,只是名次十分靠后,迟迟等不来任职书,无奈又参与了书判拔萃科的考试,这才有幸成为了大理寺的评事。

 后娶了商户家的独生子为夫,前夫郎王氏相貌平平,但家境殷实,带来了十几马车的嫁妆,家仆房产、田产商铺。

 王家看中了尤竹雨的官身,以为多带着嫁妆,尤家就会善待自己的儿子;

 尤家看中了王家的钱财,所以,尤竹雨虽有不满,还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同意了这桩婚事。

 尤家一跃成了富户,可尤父却瞧不上王氏,觉得他身份低贱、相貌平庸,配不上自家有官身的女儿。故而婚后对王氏十分苛刻、刁难磋磨。

 尤竹雨亦待其不冷不热,除非要取银两,否则几乎对王氏没个好脸色。

 湛丽文那会儿与尤竹雨相交甚好,故而常至尤家做客,结果瞧见尤家从上到下都对王氏非打即骂,一时心有不忿,替王氏说了几句话。结果竟遭尤家污蔑,说她与王氏有了首尾,甚至责骂王氏为夫不忠,无论王氏如何哀求,尤家都执意休夫不可。

 湛丽文气急,干脆寻到王氏之母,告知她王氏在尤家境遇,以及尤竹雨在外豢养外室一事,还鼓动王氏与尤竹雨和离。

 湛丽文与尤竹雨因此闹掰,甚至是水火不容。

 邹恒不好评判湛丽文做的对或是错,只觉得尤竹雨心性不良,因而对于她的死,心中无一丝波澜。

 彼时,黎舒平踏步而来。令人意外的是,刑部的游莎莎与罗璇亦在左右。

 游莎莎探头忘了一眼书房,冷笑道:“我就说嘛,轮也该轮到你们大理寺了。”

 黎舒平白她一眼:“家属还在呢,若是被打,我可不拦着。”

 游莎莎这才看了眼发呆的齐氏,微微耸肩,闭上了嘴。

 湛丽文不解其意,扯了扯邹恒的衣袖:“啥意思?”

 罗璇解释道:“第一个死者是马若,曾就职京兆府;第二个死者朱向卉,御史台被降职的;第三个死者江晴霞,刑部被贬黜的;第四个死者都芊芊,御史台被贬黜的;第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