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桃 作品

第89章晋江文学城(第3页)

 一时间,韦冠似又以为自己入了梦,梦中的长女总是彻夜不眠的抄书,偶尔太过困倦伏案睡熟,还会被自己斥责浪费油火,却丝毫没注意到消瘦的长女冷的全身紧缩。

 韦冠念此眼眶微红,他自顾自的进了房,取了一张薄毯为案前女子披在身上,谁料薄毯刚一盖下,就惊扰了睡梦里的邹恒,她登时睁开眼,目光警惕的看向来人,见来人是韦冠,方才松了几分精神,一把扯下身上的薄毯道:“放心吧,邹远死不了,眼下正是秋收时节,她只要能撑住一口气寻到路,便能获救。”

 长女眸光淡漠,音调里虽携着刚刚清醒的鼻音,却丝毫掩藏不住她话语里的冷漠。

 韦冠只觉得心底一抽,急忙解释道:“爹不是……爹是怕你受凉。”

 邹恒看也不看他,见火炉里的炭火偶尔还能发出萤萤火光,便夹了两块炭进去,闻言闲闲道:“这些年早就凉透了,一张毯子怕是暖不了。”

 韦冠被噎的沉默许久,最后才喃喃道:“都是爹的错,这些年……”

 邹恒打断他道:“此事是我拖累了你们,若将来能脱险,我定会补偿。你若借此弥补什么可笑的父爱便算了。缘分尽了就是尽了,再多求也无益。不如维持原貌,继续看我不起,想尽办法坑我辱我,我反倒心安。”

 韦冠愣在原地,眼眶几乎瞬间泛红,他站在那里良久,嗫嚅着,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没来由的,还觉得胸口似被堵了一块棉花,堵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是爹……对……对不住你。”

 韦冠只落下这么一句,转身过泪雨如下,狼狈的逃离了正房。

 晨光破晓,邹晓强刚忙起身,赔着笑脸,守门的娘子才终于引他去了厨房方向。

 自莫名被关进了小院,他便负责起邹家人的打饭任务,也是唯一能走出小院的邹家人,这里的房屋很简朴破旧,像是用围墙将几户人家围在了其中,他被警告着不能擡头,只能畏畏缩缩的颔着首,行进了厨房的位置。

 在此之前,邹晓强也曾被关押在邹家老宅的偏僻院子,但比之小院的监控,他方知那时的关押简直是神仙日子。

 至少那时衣食周全、还有仆从伺候,除了未给予四人自由,他们也算过了一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偏偏邹远不甘,频频闹事,被打断了一条腿;邹晓刚吓的不轻,担心下一个遭殃的是他,竟勾引了照应邹远的郎中,还与其有了首尾。

 尽管闹了这么多事,最后司清岳还是善待了四人,在县城为四人安置了房产、铺面、以及良田,每月司家还将数目不菲的银子送上门。

 四人日子过得也算充盈。

 可如今,衣食短缺不说,只要四人稍有不满,就被招来一顿鞭笞,他们想逃,可那小院的防守可谓水泄不通,毫不夸张的说,天上飞过的鸟她们都要打下来看看是不是带了信笺。

 到底是长姐聪慧,与二姐上演了一场苦肉计才得以脱困,可一想到邹远那不靠谱的样子,邹晓强心中实在犯嘀咕。

 也不知她能不能将口信带出去。

 端饭回了小院时,姓怀的郎君也已到了,他照例为长姐束发,而后喂长姐一碗清粥,心情好时,会给长姐加一个鸡蛋,如此,便是长姐一日的伙食。

 长姐饿的走路发飘,只能靠饮水充饥,他有日偷偷留了个馒头给长姐,被怀飞白发现,被硬生生抽了好几鞭子,还恐吓他,再有下次便划花他的脸。

 自那之后,邹晓强就有些怕怀飞白,一见他来,恨不得将头埋进胸里。

 怀飞白似也瞧见他的身影,嘴角轻扯,露出一抹冷笑:“瞧见没,绝对的压迫下,多难缠的东西,都会被驯服。你呀,从前就是性子太软了,才被这么一家子蚂蟥敲骨吸髓。”

 头皮紧紧箍着,扯着眼尾上扬,邹恒也不嚷痛,只盯着面前的那碗清粥眼冒绿光。

 未听见回应,怀飞白似有不悦,掐着下颌掰过她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你哄哄我,哄的我开心了,今日就赏给你一支鸡腿吃。”

 邹恒心有不忿,但喉咙很没出息的滚了一番,几息犹豫,还是扯着怀飞白的衣袖晃了晃。

 怀飞白垂下眼眸,嘴角扬起微笑,但开口却是不满:“腻了,换一招。”

 苍白昳丽的脸上浮出一丝不悦,邹恒负气:“不给算了。”

 怀飞白笑容倏地敛起,随手将那碗清粥倒在了她的脚边:“不哄算了!”

 说罢,起身就走。

 邹恒看着脚边倾洒的清粥肉疼,邹晓强见大门紧闭,才敢取了扫帚过来拾掇:“我瞧那郎君是心悦长姐的,长姐何不服个软?也不至于每日都饿肚子。”

 邹恒有些麻木的起身,在第十一个‘正’字上,划下最后一笔:“他醋大,知晓后定要介怀许久。”

 邹晓强不明白,自己欢悦不是最重要的吗?干嘛要在意他人心中所想。何况,女人三夫四侍本是常态,司清岳就算是下嫁,也不能太过善妒了。

 所以,邹晓强不语,只听邹恒轻叹又道:“快两个月了,也不知童娟找到答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