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挂狸奴 作品

33. 绣衣使者

“万顷?”皇帝冷笑一声,将酒水尽数撒下,“前朝工部算过这笔账,需征三十万民夫,耗白银八百万两。”
 




冯嫽的指尖停在酒液汇成的“河”中央:“若改官征为募役,以疏通后的河滩地作酬,可省六成耗费。前朝迁都时,便是以荒地代饷。”
 




皇帝抚着湿透的图卷,朱砂混着酒水混浊一片,“工不出则农用乏。”
 




“禹州若设官办盐场,以晒盐法代煎盐,既省柴薪,又可募流民……”皇帝在残存的光影里,一子定输赢。
 




“拟旨——”
 




冯嫽额头碰上冰冷的砖瓦,这盘棋从黑夜下到白昼,混着喜檀的血,混着宫外凌久开张的炮响。
 




“封三皇子凌久为靖亲王,赐禹州十二县为封地,加绣衣使者衔,领工部右侍郎事。”
 




“儿臣……”她喉间泛起铁锈味,“叩、谢、圣、恩!”
 




阴影中传来劈开卷轴的裂响,皇帝撕下浸透的禹州图扔进火盆:“记住,靖字左边是立,右边是青。”
 




“立得住,才见青天。”
 




火光窜起三尺,将“靖”字烧成灰烬。
 




冯嫽望着飘落在蟒袍上的残灰,忽然想起《说文解字》里对靖的注解——立竫也,从立,青声。
 




一曰细貌。
 




细貌……她对着满地狼藉勾起唇角。
 




好一个细貌,既要她如立木承重,又要她如青烟无痕。
 




外面开张鞭炮挂的响,凌久躺在茶楼的榻上和三个丫鬟一齐打哈欠。
 




墨竹揉揉惺忪睡眼,拿着木梳给凌久顺发:“小姐,是不是有些太早了,这才蒙蒙亮,哪有客人来啊。”
 




凌久懒洋洋地把头发掠到身后去:“就是要趁早啊,再晚了,正正撞上赵老板千金生辰宴开局,我可就要算是去搅局的了,到时候既讨不找好,还还坏了名声。”
 




“您真要去庆那商户的小姐生辰?”青芽端来茶楼中的茶糕,垫着帕子拿到凌久面前。
 




凌久摆摆手示意不用:“只是借这么个由头。”
 




“好了。”墨竹编好最后一缕,簪上木簪和绢花,“今日喜庆,给小姐戴朵花。”
 




凌久对镜看看头上红花,摇摇头:“拿下来吧,她人生辰宴,戴花去多少有些喧宾夺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