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大叔 作品

第61章 民间杂谈莲台血(第2页)

 剑尖突然转向她自己心口。

 我扑上去夺剑的瞬间,客栈大门被剑气劈成碎片。十二个黑衣人鱼贯而入,袖口金线绣的蟠龙在月光下张牙舞爪。是当年雇我灭柳家的龙渊阁,他们竟追到了这里。

 "柳小姐果然在此。"为首的黑衣人笑声像夜枭,"周寒,阁主念你当年有功,允你亲手了结这桩孽缘。"

 断水刀突然发出龙吟。我反手握住刀柄时,佛珠的碎末簌簌落在刀背。柳姑娘突然按住我手腕,她指尖的温度让我想起那个被房梁压住的老和尚——原来有些温暖,是刀锋永远给不了的。

 "接着!"我把断水刀抛向黑衣人,在他们惊愕的眼神中抱起柳姑娘撞破后窗。雪粒子灌进领口,背后箭矢破空声追魂索命。她发间的佛珠贴着我下巴,檀香味混着血腥气,竟比酒还醉人。

 河边的破庙里,我扯下衣襟给她包扎伤口。篝火将我们的影子投在斑驳的佛像上,佛祖垂目微笑,仿佛看透了十五年的因果轮回。柳姑娘忽然握住我持刀的手,引着刀刃按在自己颈侧。

 "现在你能完成当年的任务了。"

 刀柄上的红绳突然寸寸断裂,三十年积攒的血垢雪一样剥落。断水刀露出原本的银白色,刀身映出我满脸的泪。原来再利的刀,也斩不断宿命织就的网。

 "该偿债的是我。"我把刀插进供桌,转身走向庙门外冲天而起的火把。柳姑娘的惊呼声被夜风吹散,龙渊阁的追兵已至。

 最后的厮杀持续了一炷香时间。断水刀贯穿第七个黑衣人胸口时,我故意露出左肋破绽。当那柄淬毒的短剑刺入身体时,我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倒下的瞬间,我看见柳姑娘扑到跟前。她发间的佛珠串突然金光大盛,将整座破庙照得如同白昼。恍惚间有个老和尚的身影在光中合十,分明是当年葬身火海的住持。

 "菩提本无树..."梵唱声响彻天地。断水刀在我手中化作齑粉,随风散入河面。对岸传来晨钟,惊起一群白鹭,振翅时抖落的羽毛像极了那年江南的雪。

 我躺在雪地里,看着自己的血在白衣上晕开红莲。柳姑娘抱着我逐渐冰凉的身体,发间佛珠的金光正在消退。龙渊阁的黑衣人举刀围成半圆,刀尖上的寒芒像极了当年柳家庄屋檐滴落的血珠。

 "且慢。"黑衣人首领忽然掀开兜帽,露出半张被火烧毁的脸,"柳小姐可知,当年你父亲为何非死不可?"

 他踢开脚边的断刀残片,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信笺。火光中隐约可见"漕运密折"字样,信尾盖着朱红官印。我突然想起十五年前那个雨夜,柳明烟临终前死死盯着我身后某处,原来他看的不是仇人,而是藏在佛堂梁上的龙渊密探。

 "令尊查到了不该查的东西。"黑衣人抖开信纸,江南河道图在月光下泛着青白,"今日这荒郊野庙倒是应景,正适合送你们去听地藏王讲经。"

 柳姑娘突然笑了。她取下佛珠串按在我心口,檀香味混着血腥气直冲灵台。那些原本黯淡的梵文突然活过来,顺着血流爬满我的全身。濒死之际,我竟看见老住持站在忘川河边,手中引魂灯照出十五年前的真相。

 暴雨中的柳家庄佛堂,柳明烟将襁褓塞给住持时,还递过半块蟠龙玉佩。黑衣人破窗而入的瞬间,老和尚抱着婴儿钻进密道,而留在蒲团上的不过是个裹着锦被的枕头。原来这些年我追杀的所谓柳家遗孤,不过是龙渊阁用来钓鱼的饵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