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大叔 作品

第103章 民间杂谈之虎头帽

腊月二十三,松花江畔的靠山屯飘起细雪。七岁的栓子趴在火炕上,看奶奶用顶针推着银针在红缎布里穿梭。火盆里松木柴噼啪作响,映得老人手中的虎头帽金线流转。

 “奶,为啥年年都得戴这虎头帽?”栓子戳了戳炕桌上半成品的老虎耳朵。去年除夕他被小伙伴们笑话,说都上小学了还戴婴儿帽。

 奶奶捏着绣花针在鬓角抿了抿,“咱屯子靠着老林子,早年间黑瞎子、狼崽子多得邪乎。这帽檐上绣的是锁魂阵,你爷活着时候跟老萨满学的......”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狗群狂吠,惊得窗棂上的霜花簌簌直落。

 村西头张寡妇拍着院门喊人时,栓子正往嘴里塞冻梨。隔着棉门帘,他听见“中邪”“红眼睛”几个词在寒风里打转。等奶奶揣着针线包出去,栓子蹑手蹑脚扒在窗边——月光下,张寡妇家的小宝被棉被裹成茧蛹,露出的半张脸泛着青灰。

 后半夜栓子被尿憋醒,迷迷糊糊看见奶奶蹲在灶台前烧东西。黄纸符箓在铁盆里蜷成灰蝴蝶,混着艾草味的青烟盘旋上升,在房梁上聚成个模糊的兽形。奶奶的祷告声又轻又急,像是在和什么人讨价还价。

 次日清晨,栓子被塞了顶崭新的虎头帽。朱红缎面用金线绣着“王”字纹,两团雪貂毛做的虎耳支棱着,帽檐内衬用靛青丝线绣着北斗七星。“戴着,死都不许摘。”奶奶往他怀里塞了三个煮鸡蛋,指尖比往日更凉。

 怪事是从祭灶那天开始的。栓子蹲在村口老榆树下啃灶糖,看见树皮上新添了几道抓痕,半寸深的沟槽里凝着黑褐色的树胶。放羊的老李头凑过来瞧,旱烟袋差点掉雪堆里:“娘咧,这爪印比熊瞎子还大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