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姬 作品
64. 平衡
几人一下子出现在她面前，她讲话更磕磕巴巴。
“不是，不啊，那个祖母，我……”
还没说完，叶槿筠就带着几人，屈身行礼：“见过家主。”
祖母点点头，她今日是叫青笺带她们几个练规矩，墨萱墨芸还好，怀悯她见了，说实在不像黎家教出来的下人，便在午饭后，叫她们来此练习。现在看来，不过半日，就练得不错。
除了几人神色还是有些失态，除了青笺，其他三人都偷偷看向叶槿筠。
几人路上已经熟悉，关系也亲和起来，初到陌生的地方，都不自在。但是为着此行任务顺利，便跟着来学。
叶昭彦一直睡到错过午饭，无人敢叫她，她不知这些，就是看着几人，怎么都怪怪的。
祖母看着叶槿筠点点头，他神色不变得体，像个正君姿态，但是她还是出口训诫：“正君要大度，不可搞出像当年黎家那样的事。一家人和和美美，才走得长远。”
叶昭彦觉得这样不太好，她看了看青笺，悄悄对祖母说：“祖母，还是别在人家青笺面前提。”
她只是共情强，却不想，祖母看着她，反而依旧高声：“怎么，要不把青笺也给你？”
这下，一直规矩的青笺，都忍不住抬头看向叶昭彦了。
叶昭彦连忙摆摆手：“不不，不是，祖母别给我塞人了，我对这些事情没兴趣。”
结果祖母以为是因为在叶槿筠面前，她才这样，接着讲道：“年岁大了，女人此事和谐，日子才能更舒畅，说不定你头疾也能好些。你喜欢的，身份差不多，可以接进家里做正君，也是为了自己心里舒坦，就像我和你祖父，就是喜欢他，这么多年我叫他跟着，也开心。但是其他人要进门，你祖父他也不该管。”
并州叶家，除了前面很多代人的远亲，也包括了祖母的其他庶女庶子。学习好的，也在本地做官，但学习好，还被祖母扶持到京城的，只有现在的三房嫡女。只不过叶家突然出了武臣。大姨更好武，祖母也悉心扶持了。
叶昭彦终于调好了舌头灵敏度，她将手臂从祖母手臂下抽出来，也行礼回话：“谢过祖母，但是阿彦真的不需要。之前在京城说的话，依然作数。”
祖母抬起空了的手臂，戳了她的头：“你呀，真是读书读傻了，盈盈到底怎么教育你们的？阿宁这样，你也这样。阿宁成亲后，用婚嫁带着那男孩子回来看我，我去把给她送人，也是不要。好不容易京城来信，你会当堂求亲了，我还说总算是开窍了一个，结果也是个痴情种。你二姨是为了叶家流连花丛至今不成家，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也说你不成家来着……算了，总比你也不成家好，我就不多事了，也许像你母亲，慢慢就想开了……无妨，反正你们这般去扮妻夫，祖母这里啊，没那么多规矩，你便趁机大胆些，有些事早些没什么不好。走吧，一块儿去吃饭。”
什么意思，是让她这回去西南就先和叶槿筠……
不行，她认可的成年之前，绝不会做这种事情。叶槿筠也不知具体年纪，那还得等她满第二个冠礼，那年初雪冬天应该差不多……
不对啊，自己在想什么啊，圣上又没有赐婚，两个人有没有未来还不知道呢。她现在也依然认为自己不一定要成家啊！
只是这话不敢再说出来刺激祖母了，万一祖母真的直接将人塞房里来……于是众人一路诡异沉默着走到膳堂。
到膳堂，老太君直接迎上来，和祖母一手交握，毫不避讳这些晚辈。
“怎么耽搁这么久，你们女人什么事能有吃饭重要，我们阿彦午饭就没有吃，孩子还小，你也不知道顾着点时间。距离青砚过来给我回话都这么久了，有什么话不能吃了饭再谈。”祖父确实受宠，他嗔怪着，祖母也只是笑呵呵拉过他的手，一齐走进去。
青砚是做事妥帖。
她看了一眼安静立在一旁，准备布菜的青砚，又看一眼叶槿筠。
可是，这真的符合人性吗？还能这样不公平的情况下，去愿意这样做？
除非被这个社会洗脑了，而且资源又都在一方手里。
这样的和谐比较少吧，像黎家，像上次当自己面吵架的，原来早已貌合神离，在众人面前假装平静的母父。
气，总会通过某些方式撒出去的。
不是对孩子，下人，就是对侍君。
这样一看，自己父君确实很厉害，只横眉冷对自己妻主。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不管女尊还是男权，不管性别还是其他更广的社会关系。
有矛盾是因为本身就不公平，越差距大。
在化学反应中，体系越偏离平衡状态，反应的驱动力就越大，反应往往会越剧烈。越不平衡，反应越剧烈，直至反应物耗尽或者达到新的平衡。
这是叶昭彦之前的化学老师说得。
科学和天道，本身就有说不明的关系吧。
眼前看似平衡的东西，也是不一定的。当社会某样变量改变，当一些人清醒过来看见不平等，也会产生剧烈反应。社会中何尝不是，“物质与能量”的交换趋于平衡，才更和平。
看她一直扒饭，又沉浸在自己世界，叶槿筠刚要给她夹菜，就见叶昭彦身后过来一双筷子过来，给她夹好了。
……
叶槿筠的筷子停在空中，叶昭彦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模一样的鱼块。
一块在她碗里，一块在面前的叶槿筠筷子上。
祖父的声音传过来：“阿彦饿了也别光吃饭啊，我叫青砚给你夹了些你爱吃的。快尝尝，其他菜是厨房烧得，你爱的这红烧鱼啊，可是我今日亲自去的，还有那个汤也是，我一起做得……”
叶昭彦一边附和祖父，一边她的共情直接驱动自己的双手，端起碗迎上叶槿筠的筷子。
他松手，鱼块轻轻放进她碗里。
“好厉害啊，祖父这鱼做得还和当年一样。”
再顾不上胡思乱想，她将桌上菜都尝了个遍，不叫长辈失望。
只是叶槿筠毕竟坐她身边，下人都站着，这桌子又大，她们两个离得也不近。祖父就指挥着青砚，给她跑前跑后不停夹菜。
夜里，雨终于落了下来，白天很闷！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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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赶路几日，叶昭彦叫了热水洗澡，她不用人伺候，可这会儿，墨萱墨芸还是都挤在她身边，拿着各东西，站着浴桶外面。
“小姐，这边规矩真严，我们今日才知你对我们多好。我们以前出去玩，和别家侍从聊天，还不觉得什么，没想到，这并州，居然比京城规矩还多。”
是这样的。
就像她前世，在几个大城市工作更舒心。二线城市，反而更觉生活更艰难。越资源有限的工作环境，要是这加上风气不好，没有利益也要互相算计，造谣生事……
她泡在水里，轻轻附和：“世道如此，此行是正事，我们且先忍一忍。”
“小姐，公子也要跟着我们学伺候人……”墨芸说一半，墨萱撞了撞她的胳膊，她只好停下来。
叶昭彦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
“对啊，你们几个，不是跟着去游园吗？怎么变成学规矩了，我就说傍晚见你们几个，感觉都说不上来的奇怪。”
这会儿她才明白，祖母根本没有招呼她们游览，只是叫她们培训。
为了任务，这也确实是应该的，可是叶槿筠为什么在哪里？
墨芸给她讲了午时的全部事情。
她们几个起来，和怀悯见面，一起去安排吃饭。听说叶昭彦还没醒，墨萱忍不住告诉并州的人，小姐平日里就晚上睡眠不易，先叫她休息。
其他人平静的说，叶家小姐，家主嘱咐了，没有人会叫。
她们还想和这些人聊天，结果除了正事，没什么人搭话，就一个叫青烟的，温温柔柔，也是安排她们几个的，像是个小管事，热心和她们聊天。
墨萱当时以为，在小管事面前，其他人不敢多言，也没有觉得什么。
只是在见青笺过来吃饭时，怀悯问了一句，公子呢？
青笺只说，公子也是叶家人，自然和家主一起吃饭。
当时也没有觉得什么。
可吃完饭，就把她们三个都叫过去。
她们听见老太君说：“阿琦戍边事忙，又远在边关，我知晓你们大房规矩差些，可是，你那个昭淮哥要寻人家前，也是我叫过来学了几天伺候妻主的规矩，才放去寻人家。之后你们大房的儿子便总说不愿寻人家，去吃这个苦。我和妻主感念你们虽为男儿身，也戍边辛苦，阿琦也拦着护着你们，便不再过问。可是，你要进阿彦的门，那就得学些基本的。她爱吃什么菜，你到时候跟着我学。还有此行，我知晓你们目前还是假扮妻夫，其他的她们女人的事，我也没有多过问，可是这出去了，你就得演好，不仅要助她尽其职，善其事，出门还要给她撑脸面，回屋了也要照顾好她……”
于是，叶槿筠就和她们一起去跟着青笺学礼仪。
明日，几人还要一起去学厨艺，到了西南，都是住书院，没有独立院子和小厨房，祖父要她们全学会做菜煲汤。
几人中只有怀悯厨艺不错，就是不像大户人家仆从，还不及墨萱墨芸，他还是紧跟着主君那种一等侍从，只要主人愿意，随时能抬了做侍君那种，所以明天他继续跟着青笺学其他规矩。
“不是，不啊，那个祖母，我……”
还没说完，叶槿筠就带着几人，屈身行礼：“见过家主。”
祖母点点头，她今日是叫青笺带她们几个练规矩，墨萱墨芸还好，怀悯她见了，说实在不像黎家教出来的下人，便在午饭后，叫她们来此练习。现在看来，不过半日，就练得不错。
除了几人神色还是有些失态，除了青笺，其他三人都偷偷看向叶槿筠。
几人路上已经熟悉，关系也亲和起来，初到陌生的地方，都不自在。但是为着此行任务顺利，便跟着来学。
叶昭彦一直睡到错过午饭，无人敢叫她，她不知这些，就是看着几人，怎么都怪怪的。
祖母看着叶槿筠点点头，他神色不变得体，像个正君姿态，但是她还是出口训诫：“正君要大度，不可搞出像当年黎家那样的事。一家人和和美美，才走得长远。”
叶昭彦觉得这样不太好，她看了看青笺，悄悄对祖母说：“祖母，还是别在人家青笺面前提。”
她只是共情强，却不想，祖母看着她，反而依旧高声：“怎么，要不把青笺也给你？”
这下，一直规矩的青笺，都忍不住抬头看向叶昭彦了。
叶昭彦连忙摆摆手：“不不，不是，祖母别给我塞人了，我对这些事情没兴趣。”
结果祖母以为是因为在叶槿筠面前，她才这样，接着讲道：“年岁大了，女人此事和谐，日子才能更舒畅，说不定你头疾也能好些。你喜欢的，身份差不多，可以接进家里做正君，也是为了自己心里舒坦，就像我和你祖父，就是喜欢他，这么多年我叫他跟着，也开心。但是其他人要进门，你祖父他也不该管。”
并州叶家，除了前面很多代人的远亲，也包括了祖母的其他庶女庶子。学习好的，也在本地做官，但学习好，还被祖母扶持到京城的，只有现在的三房嫡女。只不过叶家突然出了武臣。大姨更好武，祖母也悉心扶持了。
叶昭彦终于调好了舌头灵敏度，她将手臂从祖母手臂下抽出来，也行礼回话：“谢过祖母，但是阿彦真的不需要。之前在京城说的话，依然作数。”
祖母抬起空了的手臂，戳了她的头：“你呀，真是读书读傻了，盈盈到底怎么教育你们的？阿宁这样，你也这样。阿宁成亲后，用婚嫁带着那男孩子回来看我，我去把给她送人，也是不要。好不容易京城来信，你会当堂求亲了，我还说总算是开窍了一个，结果也是个痴情种。你二姨是为了叶家流连花丛至今不成家，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也说你不成家来着……算了，总比你也不成家好，我就不多事了，也许像你母亲，慢慢就想开了……无妨，反正你们这般去扮妻夫，祖母这里啊，没那么多规矩，你便趁机大胆些，有些事早些没什么不好。走吧，一块儿去吃饭。”
什么意思，是让她这回去西南就先和叶槿筠……
不行，她认可的成年之前，绝不会做这种事情。叶槿筠也不知具体年纪，那还得等她满第二个冠礼，那年初雪冬天应该差不多……
不对啊，自己在想什么啊，圣上又没有赐婚，两个人有没有未来还不知道呢。她现在也依然认为自己不一定要成家啊！
只是这话不敢再说出来刺激祖母了，万一祖母真的直接将人塞房里来……于是众人一路诡异沉默着走到膳堂。
到膳堂，老太君直接迎上来，和祖母一手交握，毫不避讳这些晚辈。
“怎么耽搁这么久，你们女人什么事能有吃饭重要，我们阿彦午饭就没有吃，孩子还小，你也不知道顾着点时间。距离青砚过来给我回话都这么久了，有什么话不能吃了饭再谈。”祖父确实受宠，他嗔怪着，祖母也只是笑呵呵拉过他的手，一齐走进去。
青砚是做事妥帖。
她看了一眼安静立在一旁，准备布菜的青砚，又看一眼叶槿筠。
可是，这真的符合人性吗？还能这样不公平的情况下，去愿意这样做？
除非被这个社会洗脑了，而且资源又都在一方手里。
这样的和谐比较少吧，像黎家，像上次当自己面吵架的，原来早已貌合神离，在众人面前假装平静的母父。
气，总会通过某些方式撒出去的。
不是对孩子，下人，就是对侍君。
这样一看，自己父君确实很厉害，只横眉冷对自己妻主。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不管女尊还是男权，不管性别还是其他更广的社会关系。
有矛盾是因为本身就不公平，越差距大。
在化学反应中，体系越偏离平衡状态，反应的驱动力就越大，反应往往会越剧烈。越不平衡，反应越剧烈，直至反应物耗尽或者达到新的平衡。
这是叶昭彦之前的化学老师说得。
科学和天道，本身就有说不明的关系吧。
眼前看似平衡的东西，也是不一定的。当社会某样变量改变，当一些人清醒过来看见不平等，也会产生剧烈反应。社会中何尝不是，“物质与能量”的交换趋于平衡，才更和平。
看她一直扒饭，又沉浸在自己世界，叶槿筠刚要给她夹菜，就见叶昭彦身后过来一双筷子过来，给她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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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槿筠的筷子停在空中，叶昭彦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模一样的鱼块。
一块在她碗里，一块在面前的叶槿筠筷子上。
祖父的声音传过来：“阿彦饿了也别光吃饭啊，我叫青砚给你夹了些你爱吃的。快尝尝，其他菜是厨房烧得，你爱的这红烧鱼啊，可是我今日亲自去的，还有那个汤也是，我一起做得……”
叶昭彦一边附和祖父，一边她的共情直接驱动自己的双手，端起碗迎上叶槿筠的筷子。
他松手，鱼块轻轻放进她碗里。
“好厉害啊，祖父这鱼做得还和当年一样。”
再顾不上胡思乱想，她将桌上菜都尝了个遍，不叫长辈失望。
只是叶槿筠毕竟坐她身边，下人都站着，这桌子又大，她们两个离得也不近。祖父就指挥着青砚，给她跑前跑后不停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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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前世，在几个大城市工作更舒心。二线城市，反而更觉生活更艰难。越资源有限的工作环境，要是这加上风气不好，没有利益也要互相算计，造谣生事……
她泡在水里，轻轻附和：“世道如此，此行是正事，我们且先忍一忍。”
“小姐，公子也要跟着我们学伺候人……”墨芸说一半，墨萱撞了撞她的胳膊，她只好停下来。
叶昭彦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
“对啊，你们几个，不是跟着去游园吗？怎么变成学规矩了，我就说傍晚见你们几个，感觉都说不上来的奇怪。”
这会儿她才明白，祖母根本没有招呼她们游览，只是叫她们培训。
为了任务，这也确实是应该的，可是叶槿筠为什么在哪里？
墨芸给她讲了午时的全部事情。
她们几个起来，和怀悯见面，一起去安排吃饭。听说叶昭彦还没醒，墨萱忍不住告诉并州的人，小姐平日里就晚上睡眠不易，先叫她休息。
其他人平静的说，叶家小姐，家主嘱咐了，没有人会叫。
她们还想和这些人聊天，结果除了正事，没什么人搭话，就一个叫青烟的，温温柔柔，也是安排她们几个的，像是个小管事，热心和她们聊天。
墨萱当时以为，在小管事面前，其他人不敢多言，也没有觉得什么。
只是在见青笺过来吃饭时，怀悯问了一句，公子呢？
青笺只说，公子也是叶家人，自然和家主一起吃饭。
当时也没有觉得什么。
可吃完饭，就把她们三个都叫过去。
她们听见老太君说：“阿琦戍边事忙，又远在边关，我知晓你们大房规矩差些，可是，你那个昭淮哥要寻人家前，也是我叫过来学了几天伺候妻主的规矩，才放去寻人家。之后你们大房的儿子便总说不愿寻人家，去吃这个苦。我和妻主感念你们虽为男儿身，也戍边辛苦，阿琦也拦着护着你们，便不再过问。可是，你要进阿彦的门，那就得学些基本的。她爱吃什么菜，你到时候跟着我学。还有此行，我知晓你们目前还是假扮妻夫，其他的她们女人的事，我也没有多过问，可是这出去了，你就得演好，不仅要助她尽其职，善其事，出门还要给她撑脸面，回屋了也要照顾好她……”
于是，叶槿筠就和她们一起去跟着青笺学礼仪。
明日，几人还要一起去学厨艺，到了西南，都是住书院，没有独立院子和小厨房，祖父要她们全学会做菜煲汤。
几人中只有怀悯厨艺不错，就是不像大户人家仆从，还不及墨萱墨芸，他还是紧跟着主君那种一等侍从，只要主人愿意，随时能抬了做侍君那种，所以明天他继续跟着青笺学其他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