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木 作品

第 20 章(第2页)





秦婉:“皇上三番两次示好,若再拒绝下去,只怕不好收场。”




“他哪是示好,”冯乐真绞了手帕,轻轻给傅知弦擦脸,“分明是担心本宫的大夫能力不够,治不好知弦的伤。”




沈随风眼皮又跳一下,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也是,如今最盼着傅大人醒来的,也就是皇上了,”秦婉若有所思,“只要傅大人醒了,亲口否认荷花宴上那些事端,那我们先前搜寻来的人证物证,都做不得数了,毕竟再多证据,也抵不过他这个受害者一句话,而荷花宴陷害一事做不得数,即便有庆王妃的口供在,皇上依然能全身而退。”




毕竟这些事都是一环套一环,看似严谨,实则脆弱,一旦其中一环断开,那便是全盘崩坏。




“所以他在中秋宫宴之前,绝不可以醒来。”手帕抚过傅知弦的眉眼,仿佛留下一丝水色,冯乐真的手顿了顿,动作愈发和缓。




秦婉闻言叹气:“这种事哪里控制得了。”




“怎么控制不了,我们不是有沈先生吗?”冯乐真温柔看向假睡的沈随风。




沈随风在听到冯乐真说傅知弦在中秋宫宴之前不能醒的时候,就已经预感不妙,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有种头顶悬刀落下的滋味。




但他继续装睡。




秦婉也看了沈随风一眼:“沈先生医术高明,这种事自然信手拈来,但问题是那些太医怎么办?殿下拒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拒得多了只怕皇上要起疑的。”




皇上如今明知被污蔑也没怀疑自家殿下,一是因为以庆王妃的性子,的确做得出为了保住自己拖一国之君下水的蠢事,二是因为知道傅大人在殿下心中的分量,知道她绝不会拿傅大人的性命冒险。




但如果殿下一直拒绝太医问诊,皇上只怕要怀疑傅大人的伤是谁所为了,一旦他有所怀疑,势必要加以反击。虽说她们也准备了各种应对之策,但世上之事哪能算无遗漏,所以如今最好的结果,便是皇上在中秋宫宴之前,认定此事是庆王妃犯蠢,不再细细调查。




冯乐真也知道不能总拒绝,于是颔首道:“那便让他们过来诊治。”




“可宫里的太医,个个医术绝佳……”秦婉皱眉。




冯乐真不悦:“你是怀疑沈先生医术比不过他们,无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太医们到底学富五车,见识也广泛……”秦婉继续迟疑。




冯乐




真冷笑一声:“那又如何,沈先生出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沈随风听不下去了,只能睁开眼睛:“激将法对在下无用,殿下还是省省……”




“要多少钱?”冯乐真打断。




沈随风气笑了:“分文不取,也不帮忙。”




“沈先生当真不念多日相处的情分?”冯乐真反问。




“说到情分……”沈随风沉吟片刻,“在下倒是想起来了,先前不是还欠了殿下一个人情?就拿那个抵数如何。”




这倒是划算,比出钱强。秦婉立刻看向冯乐真。




冯乐真:“不行。”




沈随风眯起长眸,与她对视片刻后道:“那在下只能……”




“本宫打算用那个人情,要沈先生赤着身子去长街上跑个三五圈,怎能轻易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冯乐真温和道。




沈随风:“……”




短暂的沉默后,冯乐真又问:“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如何?”




“敬瑜节刚过,街上热闹得很,有沈先生助兴,是咱们京都百姓之福。”秦婉顶着一张严肃脸接话。




沈随风咬了咬牙,直直盯着冯乐真:“殿下费那么多力气替我寻来古著,总不会只是为了看我当街出丑吧?”




“本来不是,但现在可以是。”冯乐真觉得不能把气氛闹得太僵,于是露出和善的微笑。




沈随风被她的微笑气得深吸一口气:“一万金,要现钱。”




“现钱没有,可以欠条。”冯乐真回绝。




沈随风笑了:“殿下打算空手套白狼?”




“别说得这么难听,本宫堂堂长公主,还能欠钱不还?”冯乐真眉头微挑。




沈随风与她对视许久,到底还是妥协了:“成交。”




“多谢沈先生,”冯乐真看着他起身往外走,又多问一句,“沈先生干什么去?”




“熬药,今日起傅大人的药都由我亲自熬,保证他在中秋宫宴之前醒不过来,你大可以让那些太医进来,他们若能瞧出破绽,在下提头谢罪。”沈随风头也不回往外走。




“不止要昏睡,还要看起来命悬一线、随时有断气的风险。”冯乐真提醒。




沈随风没有回应,直接消失在门外。




冯乐真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微笑:“可见激将法还是有效的。”




“事成之后,殿下当真要给他一万金?”作为账房管事,秦婉更在意这个。




冯乐真一脸无辜:“婉婉觉得呢?”




“那自然是……”秦婉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已经走到园子里的沈随风突然打了个喷嚏。




冯乐真笑着拒绝:“不行,沈随风于本宫,还有大用。”




“医术出神入化,的确是可用之才,可惜心太野,人太贵,用起来不合算,还望殿下三思。”为了不出那一万五千两,秦婉仍在劝谏。




冯乐真回眸,平静地看向沉睡的傅知弦:“沈随风身上能用的,可不止是出神入化的医术。”




秦婉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但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不再追问。




“李同呢?”冯乐真突然问。




秦婉恭敬回答:“按殿下的吩咐,昨晚就从宫里绑来了,如今就安置在别院里,也已经让他手底下的人跟皇上告了病假。只要我们这边不露破绽,李同告假,无人指点,单凭皇上自己是想不通近来这些事的。”




“这几日叫朝臣们上点心,多多给咱们皇上找些事做,再不行就让后宫的美人们辛苦一些,中秋之前莫要让皇上再去御书房操劳,”冯乐真缓缓开口,“做得自然些,到了事发那日,别让皇上疑心到他们身上。”




秦婉答应一声便去办了。




主寝里只剩冯乐真一人,她款步走到床边坐下,低着头轻轻握住傅知弦的手。




皇室宗族、朝堂后宫的形势再是千变万化风云诡谲,都与下面讨生活的老百姓没有半点干系。敬瑜节刚过,便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街上铺子里原本摆香烛供纸的地方,如今摆上了各种精巧漂亮的月饼,人来客去皆透着几分一家团圆的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