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木 作品

第 124 章(第3页)





巡抚恼了,当即扭头看向众人:“待将他们击退,俸银便立即发放,若有人因这些蝇头小利行叛国之举,杀无赦,诛二族!”




说罢,便扬长而去。




城楼下,阿叶看了眼没有反应的月城兵士,蹙着眉头跳下马车:“殿下,这招有用么,奴婢怎么觉得他们并不动心?”




“即便动心,此刻也不敢表露半分,本宫不愿见大乾的将士用兵刃对准彼此,且再等等吧,”冯乐真看了眼紧闭的城门,“吩咐下去,暂时在城外安营。”




“是!”




夜色很快降临,城外空地上安了大片帐篷,月城城楼上的将士也换了二次班了,今夜注定无眠。




相比城门内外的紧张肃杀,城里却是一片祥和,百姓听说长公主兵临城下的事也是一片淡然,该吃吃该喝喝,只是不甚理解长公主殿下要做的是好事,为何自家巡抚会如此严防死守。




日落月升,月落日升,转眼便是两天过去,城外的大军轻装简行,已经没有更多的粮草,城内对自家巡抚从不理解,渐渐升为了不满。




“长公主殿下仁慈如神明,还能对百姓如何不成?要我看呐,不如趁早开城门放行,也免得生出许多风波来。”




“可不就是,若非国有奸佞,长公主殿下也不会不辞万里赶去京都,咱们的巡抚大人不肯借道,莫非是心虚了?”




“说不定就是如此,你看同是边城,营关如今是越来越好了,大冬天都有兵士上街铲雪,百姓还能买到新鲜的瓜果青菜,哪像咱们,一场雪下下来,便只能猫在家里,一直到来年二四月份才能出门。”




流言愈演愈烈,百姓也越来越不满,再将自己的日子同营关的日子一对比,更觉现在的境况没法活。月城与营关一样,兵士大多是本城的青壮年,家人子女皆在月城生活,月城百姓之念,便是家人子女之念。




接连半年没拿到俸银,本就觉得日子无望,殿下突然作下承诺,说要给他们补上,还字字句句言辞恳切,处处为他们着想,他们很难不觉得心动,再加上家人子女鼓动,他们愈发不忍看殿下在城外风餐露宿。




巡抚也察觉到了军心不安,当即掏空了库银要给兵士们发钱,本意是稳定军心,可也不知是谁突然嚷了一声:“既然有银子,为何一直推迟到今日才发,是不是将我们当猴子耍!”




此言一出,本就不稳的人心更是浮动,更有甚者主动开口:“兄弟们,狗官不拿我们当人,我们却要拿自己当人,长公主殿下说得对,她是为清君侧而来,我们放她进来是为大乾尽忠,并不为叛国之举!”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巡抚大怒,嚷着要将扰乱军心者就地诛杀,然而已经无人再听他的,一个个皆朝着城门涌去,华家亲兵竭力阻止,可惜犹如螳臂当车




,根本阻止不了。




城门外,阿叶烤了半张饼子递给冯乐真,颇为苦恼道:“殿下,这顿吃完,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咱们要不要趁刚填饱肚子去攻城啊?”




“若是攻城失败,岂不是更饿?”冯乐真笑道。




阿叶扯了一下唇角:“话是这么说,但……祁将军不是说在城里做了安排吗?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别不是失败了吧?”




“不会,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冯乐真回答。




阿叶正要问还得多久,一直紧闭的城门突然发出沉重的一声响,她眼神一凛,噌地一下挡在冯乐真身前,原地休息的将士们也纷纷抄起武器起身。




一片警惕中,冯乐真上了马车顶,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一双凤眸死死盯着城门的方向。




城门缓慢而沉重地打开,刚开出两掌宽时,里头便有兵士迫不及待地喊:“长公主殿下!卑职们给您开城门了!”




冯乐真笑了,眼角眉梢都透出喜悦。




直到将月城所有华家亲信清理干净,阿叶还有些不敢置信,他们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进城了?




“百姓也好,兵士也罢,都是眼明心亮之人,你做过的每一件事,他们都看在眼里,今日的轻而易举,皆是过往几年的厚积薄发。”冯乐真缓缓解释。




阿叶懵懵懂懂,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他们在月城待了二天,塔原的大军便压境了,绯战看着营关紧闭的城门,慵懒地说了一句:“就地安营。”




冯乐真带着人继续往前走,只是留下一个亲信回了营关,找到胡文生传了几句话。




“什么?!”胡文生暴跳如雷,“殿下要我给月城兵士发俸银?还得帮月城百姓修路?!我哪有那么多钱!府衙哪有那么多钱!”




“殿下说就知道你会如此反应,少装蒜,府衙有多少钱她比你更清楚。”亲信一脸无辜。




胡文生嘴角抽了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德行。




“殿下还说了,你把差事办好,以后月城也归你管。”亲信又道。




胡文生眼睛一亮,什么委屈都没了。




亲信见话已带到,便要去追大部队,胡文生看着匆匆离去的亲信,一边高兴自己好像升官了,一边还是觉得肉疼……每年给营关军营拨款已经够让他头疼了,如今又多个月城,他不能让府衙独自出这笔银子。




嗯……那位沈家大郎,不是很有钱吗?而且可巧的是,他也算殿下的手下。




胡文生嘿嘿一笑,正觉得自己想到了绝世好主意时,刚才的亲信突然去而复返,吓了他一大跳。




“你怎么又回来了?”胡文生瞪圆了眼睛,小胡子一翘一翘。




亲信清了清嗓子:“忘了说了,殿下要你少打沈随年的主意,他要负担回京大军沿途的粮草和装备,每一日都要耗费大量银子,你别再给他增添压力。”




“……哦。”胡文生面无表情。




塔原大军在营关外安营扎寨了。




此事一传开来,紧张者有之,愤怒者有之,扬言要灭了塔原的也有之,唯独营关百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连祁家军都透着松弛。




消息一传到京都,本就病着的冯稷气得打翻了药碗,呼吸急促得说不出话来。




病榻前跪了一地臣子,其中之一鼓起勇气开口:“塔原早不进犯晚不进犯,为何偏偏这个时候进犯?微臣总觉得事有蹊跷,不会是长公主殿下与塔原达成了什么合作,刻意为之吧?”




“不可能,”冯稷想也不想地否认,“如今塔原只剩一个绯战可以继承王位,偏他当年是被冯乐真背叛才险些命丧大乾,一人之间隔着死结,绝不会合作,即便会合作,以冯乐真的性子,也绝不会同意绯战用兵临城下的方式帮她……她那个人,将大乾看得极重,绝不会冒险行事。”




臣子们面面相觑,无言许久后有人小声问:“既然她将大乾看得极重,为何在听说塔原攻打营关时,没有带着兵马回去支援?”




“或许是觉得祁家那个女儿不需要支援吧。”另一人回答。




冯稷眉头紧皱:“若是如此就麻烦了……”




至于哪里麻烦,他却不肯再说,直到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傅知弦傅大人到——”




他神色一松,当即将其他臣子呵斥出去,臣子们见他如此信任傅知弦,面色都不太好看,但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皇上如此偏听偏信,早晚要出大事。”出门时,有人故意抬高了声音,似乎要说给某人听。




傅知弦唇角含笑,面色不改地进了寝房。




“参见皇上。”




他拂平衣袍便要下跪,冯稷连忙拦住他:“爱卿平身,如今的事你可是都听说了?”




“已经听说了。”傅知弦回答。




冯稷眉头紧皱:“依爱卿见,朕该当如何?”




“长公主殿下在营关积威甚重,她若有失,营关必定军心大乱,皇上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傅知弦不紧不慢道。




冯乐真不能回京,否则必定要变天,可若想阻止她,便只能用强,到时候刀剑无眼,一旦她有所损伤,消息传到营关,便极易动摇军心。用兵之大忌,便是气势衰竭,若因为冯乐真一人害得营关失守,那整个大乾都危矣。




冯稷虽不算机敏,但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九年,在看到消息的瞬间,也知道了再没别的路可走,此刻傅知弦的回答于他而言,不过是更加肯定了而已。




“难不成真要任由她顺利来京,夺走我的一切?”冯稷垮了肩膀,双眼无神地靠在床上。




傅知弦一脸平静:“鹿死谁手还未得知,皇上不必过早言弃。”




冯稷眼眸微动,静默许久后勉强笑笑:“对,不必过早言弃,她冯乐真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过是个女人,一个女人,哪配做大乾的皇帝,她就不配做皇帝……”




“皇上说得是。”傅知弦垂下眼眸,神情古井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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