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未曦yz 作品

第三百八十八章 他从民国来(5ooo+)(第3页)

 他等着她的下文。

 两人都在互相试探,慢慢进行确认。

 许栀笑道:“我本以为先生会造Led灯。”

 墨柒保持沉默,长久的动乱之中,他培养了一种格外谨慎的态度。

 “老夫浅薄,公主高看了。”

 许栀笑笑,“先生要我看到这山中的机械,先生之才哪里还是浅薄?”

 “那是我年轻时候的事。”

 “先生做了这样多的铺垫,难道从没想过在没有被开垦过的地方进行机械化的创举?”

 墨柒深邃的眼睛看着她,试图在她眼中找到一些更多的过去的碎片。

 他要慢慢拼凑起来确切记忆才能言说,不能贸然开口。

 他确信只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同伴’。

 故而见到嬴荷华的时候,他才恍然将她与许恺联系在一块儿。

 “公主看到这些,心中又是作何感想?”

 许栀将带来的管书抽出,一卷裹得很紧的竹简铺展开来。

 先是一幅图画,上面是许栀事先画好了的汽车飞机,高楼大厦,旁边还有英文作注释。

 许栀从墨柒擅古式机巧来看,猜测他可能是个古建筑学家。

 他们不得不从眼前的这两幅图画开始谈起。

 先从电灯开始铺开,接着讲了一系列的类似蒸汽火车、挖掘机的见闻。

 许栀和墨柒其实都不是专业出身。

 他们只能浅显的将其中原理说个大概。

 李贤跽坐于案,黑睫覆住他的眼睛,他静静的听着这些算得上颠覆他认知的事务。

 有一类人在人接受未知时,会害怕,而故步自封,从而闭关锁国。

 而还有一类人,他们锐意进取,取长补短。

 他也不当即发出疑问,而是默默记下伺机而动。

 许栀越听墨柒说话越觉得别扭。

 她说高铁。

 他说电车。

 许栀决定投其所好。

 她问他东方明珠之型状。

 他大谈巴黎铁塔之营造。

 待许栀将管书中的第二卷帛书展开。

 墨柒的脸色一凝。

 墨柒看到上面所书,大段的——西洋文。说的是自秦到清的历史事件。

 墨柒想许栀大概是个留洋过的女学生。

 翻到最后,上面出现了一句他很熟悉的俄文(两年前许栀和李贤以及魏咎上终南山在茅屋的墙壁上所见)

 “公主明白此言之意?”

 墨柒指着那一段俄文。

 许栀是21世纪在西北接受的义务制教育,她不是五十年代的人,也并没有住在毗邻俄罗斯的地方。

 她哪里学过俄文。

 她摇头。“我看不懂,此段乃是从先生屋壁上所拓写。其中有无缺漏我也不大明白。”

 “阿咎说你会背苏子之定风波。”

 “是。”许栀说。“当日在上山时,我复上阙,魏咎背出了下阕。”

 墨柒道:“宋人之词至秦,有一千年。”

 “宋人至当时,也有一千年。”许栀说。

 墨柒看着她。

 “李贤。”“我幼时初见你,与你确认身份时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还记得吗?”

 李贤当然记得,“公主曾问我,最后一个皇帝是谁?”

 案上的博山炉烟雾缭绕,绵长拉扯着墨柒记起了很多很多个从前。

 那是汤知培的人生。

 墨柒苦笑,“张四先生(张謇)起草清帝退位诏书之时,先慈尚在。”

 不消他继续说话,许栀已然从这个目光中的无穷深意感到了一种震撼!

 她刹那间想起木门上孙文之言!

 她忽然顿住,如果墨柒本就是个年长她很多的人?!

 墨柒贪恋着将目光停留在那段俄文上,“不知公主可读过俄人的《自由颂》?”

 新文化运动号召之时,普希金的小说诗歌风靡一时。不少进步青年都以读普希金为时尚。

 许栀为找寻祖父,看过很多民国报纸。

 《自由颂》尤有号召。

 许栀难以描述这是种什么感受。“我知道。此为普希金所写。”

 墨柒低低笑开,回忆着涂上了黄沙的相片。“我常与好友齐诵它的最后一段。”

 那张草白色的帛书,刻着他到先秦来的头三世。

 他颤抖着触碰上面的文字,“……哪知世事艰险,我于此怅惘往日又何其荒谬。要再诵此篇,大概不可得了。”

 “先生。”许栀微笑着注视着他,“我不会俄语,但我看过穆旦先生所译之版本。不敢说一字不差,也还记得住。”

 许栀还不知道,她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一场跨越时空的约定。

 她无法见到了她的祖父,但她充当了她祖父的角色。

 民国二十三年,他们围坐一块儿,燃着烛灯夜,偷偷读《新青年》。

 秦王政三十六。

 “墨先生,不如同诵最后一段可好?”她说。

 天底下偏偏就有这样巧合的事,他当年写在墙壁上的恰好就是这最后一段。

 流水的泉水激荡着作背景音。

 “今天,无论是刑罚,是褒奖,是血腥的囚牢,还是神坛,全不能作你们真正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