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十二针


 梁辉民和陈路聊了半个多小时。

 从医学到科研,再到中医西结合的方向。

 聊了很多,梁辉民对于陈路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尊敬,到了相聊甚欢。

 说实话,两人在医学发展方面,有着很多类似的观念。

 现代医学的发展,依托于科技技术的进步。

 这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

 因为只要科技发展相对缓慢,医学的发展,也会进入一个停滞期间。

 在这期间,最重要的就是对病例的深入了解。

 而且,两人很快谈到了一个词汇“转化医学”。

 就是利用现有的手段,对医学和临床进行转化研究。

 充分发挥传统医学的优势,通过现代化的手段进行剖析。

 良久……

 梁辉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呵呵。”

 “陈院长啊!”

 “我感觉我们可以合作合作。”

 “一起去研究一些病例。”

 “你觉得如何呢?”

 此话一出,陈路点头一笑:“我也有类似的想法。”

 “不瞒您说,梁院长,我现在主要的重心在潼川省医科大。”

 “我也希望培养出来一批优秀的临床科研人才,对中医进行深入发掘。”

 “这段时间,我在着手进行教材改革。”

 “我们可以探寻一些合作的领域。”

 梁辉民一听这话,顿时笑着点头:“好!”

 “呵呵。”

 “行,这件事儿,我们可以好好的聊一聊。”

 这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很快,黄凯三人走了进来。

 这时候,梁辉民忽然看向三人,笑着说道:

 “三位,怎么样了?”

 “对于高晓丽的情况,该如何治疗?”

 听见这话,黄凯三人对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我们几个认真诊断之后,分析一番,也有了一些思路。”

 说完之后,黄凯忽然看向陈路:

 “陈院长,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患者高晓丽的情况的?”

 陈路其实没有和几位勾心斗角的心思。

 毕竟,相比勾心斗角,他更想把患者的情况,进行一番医治。

 索性,陈路开门见山的说了句:

 “我觉得,高晓丽的情况,比较特殊。”

 “按照传统的辩证思维和观念来看,很难进行治疗。”

 “而且,高晓丽现在已经是胰腺癌晚期,伴随有转移。”

 “所以,我认为不能选择辨证论治,而要选择,辨病论治。”

 “根据她目前的情况,以及主要的症候,选择一种更加合适的,延长生存期,缓解疼痛,提高生存质量的方式。”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

 顿时黄凯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辨病论治?!”

 “辨病论治能有现代医学的手段强吗?”

 “我不觉得陈院长说的有道理!”

 “对于癌症,治疗方面既有化疗又有放疗,靶向药物也有。”

 “可患者高晓丽的放化疗已经不明显了。”

 “西医如此,中医就一定能有很好的效果吗?所以,你选择辨病治疗这不是扬短避长吗?”

 “我觉得,既然要治疗,就要标本同源,辨证论治,对患者进行系统性的扶正祛邪治疗。”

 黄凯此时自信满满。

 毕竟,若是和陈路只是方药有冲突,还真不好说。

 但是,现在治疗方向领域就出现了问题。

 而且陈路还选择了辨病论治。

 这不是……典型的思路问题吗?

 黄凯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刘玉胜和王海利的认可。

 “我觉得黄校长说的有道理!”

 “是啊,中医的优势就在于辨证论治,扶正祛邪,对于癌症领域的治疗,更是应该发挥中医的标本同源优势。”

 “而不是辨病论治。”

 “我觉得,这一点思路,是有问题的。”

 王海利也跟着点了点头:

 “是啊!”

 “陈院长,这一开始,我们的思路就发生了一些偏差。”

 “辨病论治,这一点,我感觉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这个理念,呵呵……恕我直言,似乎这几年辨病论治,已经在中医圈子里淡漠了。”

 “你辨病论治,如何治疗?”

 陈路闻声,听见他们的反驳,其实也不着急。

 毕竟,说句实话,辨病论治,的确是来自现代医学领域。

 中医一直以来的思路,都是辨证论治。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

 辨病也好,辨证也罢,都是认识疾病的过程。

 辨病即是对疾病的辨析,以确定疾病的诊断为目的,从而为治疗提供依据;

 辨证是对证候的辨析,以确定证候的原因、性质和病位为目的,从而根据证来确立治法,据法处方以治疗疾病。

 辨病与辨证都是以病人的临床表现为依据,区别在于一为确诊疾病,一为确立证候。

 但是,自古以来,中医学主要是以“辨证论治”为诊疗特点的,强调“证”的辨析和确立,然后根据“证”处方遣药,施以治疗。

 什么是证,什么是病?

 或许很多人不太了解。

 甚至于,一些入行的人,哪怕是中医,也还真的不知道什么是证和病的区别。

 证,就是症候。

 说的就是气滞血瘀、肝脾不和、阴阳虚衰,气血等等……

 中医一般情况下,四诊合参,辨的就是这些证。

 知道了证,就知道如何诊治了。

 比如,气滞血瘀,那进行活血化瘀即可。

 而辨病呢?

 辨病,主要是现代医学的理念。

 比如,便秘,口渴,腹痛……这些都是病。

 但是……

 归根到底,所谓的辨病,是诊疗疾病的过程。

 辨病的过程实际上就是诊断疾病的过程。

 这是中医一直以来比较缺乏的一种思路!

 什么意思呢?

 不是说中医不懂得辨病。

 而是因为科学的限制!

 早些年的时候,中医也讲究辨病论治。

 但是,虽然中医学也讲辨病,但由于中医学对疾病的病理机制和确切病变部位的认识没有现代医学深入和细致,现在诊断疾病一般不再用中医学的宏观辨证思维,而用现代医学的微观分析方法。

 也就是通过望、触、叩、听等一些现代化的检查检验,来采集有关病变的资料,并作相应的物理和生化方面的检查,然后分析综合所有的有关疾病的材料,依据病人的典型症状,参以各种检查,最后作出有关疾病的诊断。

 如果就收集的资料还作不出确切的诊断,就要再作进一步的检查,乃至运用治疗性诊断等方法,以确定诊断为诊病之目的。

 疾病的诊断确定后,就要根据“病”来采用不同的方法进行治疗。

 适合用药治疗的则用药,适合手术治疗的则用手术治疗,适合支持疗法的则采用支持疗法。

 某些病也可以用有特异性治疗作用的中药单方或复方治疗,如疟疾则可用常山治之,痢疾一般可用黄连、三颗针等治之,急性阑尾炎(肠痈)一般可用大黄牡丹汤治之等。

 以一方一药治疗一种疾病,虽然中医学在用,但不是中医学治病方法的主流,因其不能反映中医学治病的特色——辨证论治。

 所以说,一直以来,中医辨病论治的思维,一直都因为对于疾病的理解不是那么细致,所以导致了这个思维一直不怎么活跃。

 可是……要知道。

 中医学临床上从来就少不了“辨病论治”的方法。

 特别是在中医学理论体系构建之初,证的概念尚未从病中分化出来,当时就是以“病”作为辨析目的的,治疗也就依据病来进行。

 如《内经》十三方基本上是以病作为治疗靶点的。

 其后,《神农本草经》、《诸病源候论》等着作也以病作为治疗目标,如以“常山截疟”、“黄连治痢”等。

 金元时期还出现了一批以病为辨治目的的“专病”性着作,如刘完素的《三消论》、熊笏的《中风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