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我给你一个家

   时书瞬间怔在原地,这是什么意思? 世界将在三日后关闭?


    他和谢无炽, 必须分出最后唯一的胜利者?


    念头一出, 时书浑身寒气, 刚才一拳一拳打在音昆身上想要发泄的情绪, 全被抽离。


    时书猛地抬头望着天空: “你耍我? 你耍我是吧? !你竟然给出这样的结局! ”


    “……”


    他跟谢无炽刚走过了这场战火, 走过千山万水,从相南寺走过各大州府, 走过夜里的桃花驿和清晨的板桥, 走过白骨如山鸟惊飞, 走过分离也走过重逢,终于一起在燕州的雪夜过上了以为宁静的生活,但没想到战火又起?


    时书心里被一股巨大的引力拉扯: “我跟谢无炽还没有过未来……”


    时书猛地抓住宋思南, 双眼赤红: “思南, 你是不是系统的人? 你是活生生的人吗? ”


    宋思南不解其意: “你在说什么? 小书。系统什么意思? ”


    “你们明明都是人……你,林太医, 裴文卿……”


    时书后退一步,脑子忽然想到什么, 猛地跳下台阶: “你先护送子涵,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


    “怎么了? ”


    “我要去找谢无炽,我要去找他……”时书狂奔到马匹拴着的树根下,翻身上马,朝着东都用力一挥马鞭, 马匹像箭一样窜了出去。


    马蹄在路面狂奔, 风声渐紧。


    时书心脏缩成了很小的一团, 紧绷不已, 那些回忆涌现。谢无炽教会他骑马, 为了让他有一天逃离战火纷飞, 在流放三千里后在森州的雪原上, 谢无炽教会他骑马, 也说过一句话。


    ——有一天, 你意识到跟你朝夕相处的好友居然是你事业上最大的对手, 并肩作战过的友情就会开始扭曲和变质, 直到任何感情荡然无存。


    想回家, 但时书没想过最后还要和谢无炽决一死战, 留下唯一的那个。


    马蹄在道路上狂奔, 狂啸的风从耳边擦过, 让时书不能呼吸, 嗓子发疼, 竟然在马背上哽咽。


    未来如同大海上的迷雾, 但此时此刻, 他只想找谢无炽。


    长阳县赶往东都一百五十余里, 骑马狂奔都要大半日的功夫。现在已是傍晚, 时书驾着马在路上奔驰, 黑夜如影随形。


    一路上, 鬼影盘旋, 老鸮呼号, 野狗在乱葬岗狂吠, 尸体骸骨扔在路旁。


    无穷无尽的黑夜。


    时书思绪模糊, 一切记忆回到原点。时书从周家庄动身跑了三十里路, 夜奔谢无炽在的相南寺,一切跌跌撞撞, 达成闭环。


    没想到最后三天, 时书再一次不顾一切地飞奔向谢无炽。


    马蹄疾驰, 狂风灌耳。时书身上的衣衫破损, 喉咙里冒出血腥味。


    刚和音昆互殴过, 现在浑身上下生疼, 骑马越是颠簸, 身上的疼意也在提醒他。从黑夜的暴风雨中穿行而过, 握紧马缰, 借着夜色认路, 遇到岗哨便拿出文书换马, 岗哨再送他走一段路。


    深夜的路上很安静, 方便他回忆和谢无炽的每一个细节, 回忆每一份每一秒。


    “谢无炽……”


    时书的心脏开始发痛, 他在马匹上弯下腰, 马蹄越过黄土路, 山谷沟壑, 松树林, 大路, 溪流旁。


    驶过无穷无尽的黑夜, 缩短彼此的距离。时书握紧缰绳的手已麻木, 思绪也在麻木, 只是在反复回忆他和谢无炽的一切。


    谢无炽此时在干什么?


    “他们不配知道我的条件。”


    “我不为任何人改变自己, 谁都不行。”


    “当救世主不能带给我任何快意。把所有人踩在脚下, 当狗。”


    “我几乎只爱自己。”


    “……”


    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他的锋利, 此时此刻, 谢无炽可以轻松地置自己于死地, 可时书知道, 他绝不会伤害他。


    那谢无炽现在在干什么?


    他开了这个系统, 意识到世界会在三日后陷入冰封的永寂, 他在想什么? 他会怎么做。


    时书一想到这里, 心里就一阵痛楚, 眼眶湿润。他知道, 谢无炽不会伤害时书, 那他会伤害谁?


    时书哽咽: “谢无炽你等等我, 我马上就来了……如果你敢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


    马蹄不知道疾驰了多久, 时书心急如焚, 时间的流逝正在扭曲, 变得有些麻木, 只知道赶路。时书脸色发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 黑夜的暴风雨变得稀薄, 树梢上头的天边出现了鱼肚白。


    “天快亮了? ! ……东都马上到了……”


    时书意识一个激灵, 马匹忽然长嘶叫一声停下, 时书从马上滚落下来, 马匹低头啃吃野草, 再也不肯跑了。时书才发现, 自己无意识用鞭子催马多次, 马已极饿极其困乏。


    时书拧眉: “对不起对不起! 你在这里等驿站的人来牵你, 我……我要先走了。”


    “我要去找谢无炽。”


    时书辨认熟悉的路, 脚步崴了一下, 转身朝东都跑去。呼吸在喉咙里蔓延, 时书认得这些路, 认得路边的每一朵花每一棵树, 这都是他和谢无炽在这个世界的记忆。


    时书踩着坚硬的泥土, 捂着疼痛的腰腹, 他知道谢无炽在系统中能够定位他的坐标, 谢无炽此时在干什么? 他在想什么?


    想到谢无炽, 精疲力竭也有了力量。时书往前跑。


    奔跑, 奔跑是人类的本能, 只有不顾一切地奔跑, 才能得到心中所爱。


    眼前, 出现了一列列兵马, 为首的平逸春看见时书身影在丛林中出现, 慌忙下马。


    “殿下, 末将来迟, 请——”


    时书喉咙里涌出血腥味, 汗水沿着下颌滴落, 苍白的脸转向他: “什么? ”


    平逸春: “陛下昨晚忽然紧急召集群臣训政, 处理政务, 写诏书, 知道殿下赶来, 让末将前来迎接——”


    时书: “他在哪儿? ”


    平逸春: “请殿下随我来。”


    时书辨认他的脸色, 平逸春似乎知道什么, 威严的脸沉默不语。时书看他一眼, 往山上跑, 一大片一大片的控鹤军竟都汇集在山脚下, 时书走过时, 千军万马, 跪在地上发出臣服的声响: “参加殿下。”


    时书目光转动, 猛地质问平逸春: “到底怎么了? ”


    平逸春铠甲森严, 道: “陛下昨夜颁布诏令, 立殿下为皇储, 皇太弟。”


    说完, 平逸春单膝跪地: “控鹤军, 誓死效忠殿下。”


    时书往后退了一步: “不, 不对……他人呢? 他人现在在哪儿? 我要见他! 快告诉我! ”


    “在悬崖上, 正等着殿下。”


    时书转身慌忙往山上跑, 军队控制着这座山, 威严的军队五步一岗, 十步一哨, 当时书跌跌撞撞地跑过时, 谢无炽的嫡系军铁甲肃穆, “刷”一声, 无不卸甲跪地臣服。


    时书眼眶发热, 心急不已: “谢无炽, 你到底干了什么? 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干了什么?”


    山里的秋风狂盛, 树梢枝头落叶纷纷, 时书清隽的背影踩在枯叶上, 一路往悬崖上奔跑。一条巨大的河流侵蚀石头, 留下拍打两岸的声响。


    时书终于穿过清晨的狂风, 走到悬崖上, 天光大亮, 他看到了谢无炽的身影。


    谢无炽并未穿着龙袍, 而是一身古朴简单的衣服, 是他们刚离开相南寺, 在流水庵穿的文人装束, 那是他们第一次有了家。


    谢无炽身影站在悬崖尽头的河岸旁, 正在俯瞰悬崖下的大江大河, 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时书双手撑着膝盖, 精疲力竭, 对谢无炽对视, 狂风骤然, 秋叶漫卷, 越过无穷无尽的刀光剑影和时间。


    时书眼泪不受控制涌出: “谢无炽! ”


    谢无炽生的很冷的眼睛看他, 启了下唇。似乎想往前走, 步履却挺直。


    时书一边流泪, 一边前行: “谢无炽, 抱抱我……”


    谢无炽眉眼平静, 袖中探出一把匕首: “你先别过来。听我的话, 不要意气用事。”


    时书眼前模糊, 抽泣着停在原地。


    谢无炽似乎在回忆什么, 抬头, 和他对上视线: “时书, 遇到你, 我很高兴。”


    时书停在原地。


    谢无炽: “这个系统类似古代世界百人求生赛事, 只有唯一达到成就的人, 才能拥有实现愿望回家的机会。其他没达成条件的人, 则被系统机制淘汰, 杜子涵也是这样被强制淘汰。我从昨天激活系统至今思考了很多, 我认为, 赢得比赛的这个机会, 对你更有意义。”


    时书: “你说什么?”


    谢无炽的衣袖被风吹起, 语气没有波澜: “既然两个人能赢一个, 总好过一起死。你一直无法接受古代世界的野蛮, 战争的残酷, 也难以承受弱肉强食。现代更高级的文明和法制, 会让你生活得更快乐。”


    时书: “那你呢? !我回家, 你呢! ”


    谢无炽: “我并不想回到现代世界。”


    时书眼泪落在白净的脸上: “为什么? ”


    谢无炽: “在这里, 我能试探自己能力的边界, 成为天下共主.群雄逐鹿, 而只有我登上皇帝之位。对我来说, 能力的认可已经足够, 我喜欢这里的无拘无束。”


    时书: “不管你怎么说, 我都不会一个人回去……”


    谢无炽看他, 道: “时书, 我在和你权衡利弊。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那时候我是因为自杀, 才来到这个世界。”


    时书: “什么?”


    “除了追逐更大的刺激, 难以找到存在的意义。我和父母的关系不好, 有心理障碍, 和其他人也无法建立亲密关系, 身旁时常簇拥着很多人, 但我觉得他们愚蠢, 浮夸, 虚伪, 头脑空空。我一直非常孤独。”


    “我希望有人爱我, 但轻蔑狂热的崇拜者。对人有兴趣, 但很快发现那人乏味轻佻。追求我的人, 只会像狗一样趴着摇尾巴, 令人乏味。那个世界, 让我觉得虚假, 毫无意义。甚至当我想追逐权力和财富, 世界也拱手献来。”


    时书眉头紧拧, 眼眶通红: “谢无炽……”


    谢无炽: “我在这里实现了自己追逐设定的目的和计划, 证明了我的能力, 足够了。最后只有一个机会, 不如放你回家, 时书, 因为有很多爱你的人在等你——”


    时书猛地出声: “我不听, 我不回去——”


    谢无炽却道: “还有你的妈妈。”


    “你不要给我提她! ”时书突然就爆炸了, “谢无炽, 你以为我听不懂你的话术? 你以为你说出我爸妈在等我回家, 就能让我放弃你、心安理得接受你的好心好意? !权衡利弊, 接受你四年起早贪黑时间才实现的你的价值, 继承你的帝位, 掠夺你的成果, 把你扔在这个马上要陷入永恒静止的世界, 让你再孤伶伶地一个人, 你以为我是这种人吗? ”


    谢无炽手指似乎颤了一下, 面无表情地道: “我是为了你好。”


    时书连珠串似的说: “谁要你为我好了? !你不是非常自私的人吗? 你不是说过只考虑你自己的感受吗? 谢无炽……你不是说过你爱我吗? 你为什么不自私自利地说: 你要我和你一起死, 你要我给你陪葬, 你要我死在你身边, 你为什么不这么说? 这才是你的本性……你为什么不这样……”


    时书一边说, 一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在风中肆意横流。他实在有太多话想说, 实在是太委屈。


    谢无炽安静下来, 道: “为什么不……”


    时书: “我昨晚到现在, 你在想什么? 我一直在想你。”


    谢无炽轻呼吸了一下, 昨天夜里, 他在事无巨细回忆和时书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


    这三四年, 他们在相南寺的炕上抵足而眠, 到流水庵后, 夜夜睡在一张床榻, 溪水流淌, 谢无炽站在岸边, 看阳光下的时书摸鱼洗脚, 再一起宿再在更深露重的驿站内, 一个做饭一个生火……


    最重要的, 是我们一起在这个世界走过的路。


    时书陪他走过了千山万水, 流放路上抱着他喂粥, 笑嘻嘻开玩笑让他心情好, 把最温暖的被褥递给谢无炽。


    时书在军务最繁忙时, 夜里陪他睡觉。屯所累得精疲力竭, 但每天每夜都从很远赶路回来见他,从在一起后, 一直如此, 迁就谢无炽的事业。他们一起过了寒冷的冬天, 抱着在被窝里取暖, 在旻区的小屋子过了田园生活, 积雪的冬天, 一起烤火, 等着他写完一整本日记。


    时书跟他发过誓, 好好地爱他, 无论什么时候,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谢无炽: “时书, 谢谢你对我好, 总考虑我的感受。无论我生病还是正常, 从来没对我有过恶意, 一直爱着我。”


    时书眼泪淌落: “你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 ”


    谢无炽手中拿着匕首, 剑刃寒光: “此命此身此志此心, 非我心甘情愿者, 无可得。我让你回去。”


    时书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怒意冲天, 往前走: “谢无炽, 我爱你, 对你好, 是因为我本来就爱你, 不是为了有一天, 我们两个中间出现利益冲突时, 让你心甘情愿牺牲自己, 来成全我! ”


    谢无炽将匕首放在颈项, 鲜血涌出: “继位诏书已写好, 只要我一死, 你就是天下共主。”


    “谢无炽! ”


    时书往前跑: “我爱你, 我希望你能好好做你自己, 我不想控制你, 让你为我作出任何牺牲。”


    谢无炽将匕首往颈部割, 鲜血涌出, 时书崩溃似的嚎啕大哭。谢无炽眉头拧起, 眼尾滑下一滴透明的水滴。


    时书发疯似的喊: “我不要! 我爱你, 我想你永远骄傲, 永远做自己!”


    谢无炽后退几步, 失血的疼痛袭来, 他听到时书的声音, 意识一片模糊, 背后的悬崖底下则是滔滔江水。


    “哗啦——”


    水, 水声。


    跌落在水里的透明的蓝色薄膜在视网膜中晃动, 来到这个世界前的一切, 都在复苏。


    海滨昂贵奢华的别墅内, 蔚蓝色天空晴朗, 舒展的海岸线绵延到白色沙滩尽头, 棕榈树叶在微风中摇晃。庄园的盆栽和植株修建美观, 高大的雇佣白人正在修剪草坪, 女佣围着围裙, 正在忙碌一场宴会。


    漂亮的女人身穿奢华高雅的百褶长裙, 拿着酒杯和遮阳伞下的人说话, 其他人无不看她的脸色,适时逢迎, 阳光下响起一串一串悦耳的笑声。


    一个小小的男孩在玩遥控飞机, 他走到女人的身旁: “妈妈, 今天放假, 你说了要陪我玩儿的。”


    女人说: “我好像答应过你, 不过, 是你的绘画和音乐课拿到A+。”


    男孩说: “我拿到了。”


    其他人立刻鼓掌欢呼: “哇哦, 小寻真厉害……”


    女人笑着弯下腰: “妈妈在和人说话, 你自己去玩啊。索菲娅, 带他过去。”


    中年女佣上来牵男孩的手, 操纵遥控飞机, 男孩面无表情说: “骗子, 一次一次地骗我。”


    中年女佣摸摸他脑袋, 说: “我来陪少爷玩。”


    “你走开! 别过来。”


    男孩推坏了玩具, 生气地走开, 到花园的树雕下坐着。他把动静闹得很大, 希望妈妈能看见。但坐了半天, 只有中年女佣一直站在不远处张望他。


    ……


    海滨夏日很长, 偶尔会很炎热。七八岁的小男孩每天上学, 课后无聊, 看见中年女佣在工作, 他坐在旁边看她干活, 女佣跟他抱怨家里的丈夫和孩子, 语气轻柔, 再给他拿点小零食吃。


    那天, 男孩气冲冲地回家, 跟妈妈说: “学校有个很讨厌的人, 总是想让我和他一起玩儿, 不玩就带几个关系好的堵我, 我很讨厌! ”


    妈妈抬了下眉: “为什么不呢? 建立社交关系很重要。”


    男孩说: “我不喜欢他, 他很吵闹。”


    妈妈说: “你可以想想办法, 应该怎么解决一个讨厌的人。妈妈先不告诉你, 想知道你会怎么做。”


    男孩恼怒地回到房间, 中年女佣进门, 听了他一通抱怨, 说: “那种讨厌的人, 动手打。”


    第二天, 男孩下车回家, 心情很好, 女人却一脸凝重地找到他: “你的办法, 就是把他打了一顿?”


    男孩说: “我只是讨厌他, 没想过解决他。动手打了他之后, 我心情好了, 解气了。”


    女人眉眼拧起: “你优柔寡断, 并且意气用事, 让妈妈感到失望。”


    男孩一下怔在原地, 牙齿咬紧, 眼睛发红。


    “我找爸爸说。”


    电话的另一头, 是个忙碌沉稳的男声: “听妈妈的, 爸爸现在很忙。过了这阵子再来看你。”


    男孩: “为什么? 我讨厌你们! ”


    话音刚落, 女人脸色阴沉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 把玛莎叫过来, 我每年付给她几十万美元, 怎么把他教育成这样?”


    一群人急匆匆汇集在办公室开会, 有儿童心理学家, 也有各科老师, 男孩坐在椅子里, 反复说:“我只是很生气, 我……”


    几个人对他一笑, 和女人说话, 翻开资料, 打电话去学校调查监控视频, 把那个打架的视频反复播放, 对着视频分析, 再找男孩谈话。


    有个温柔的老师, 对他微笑, 表示理解。男孩和他说了很多话, 也包括中年女佣安慰他的那一句。


    转头, 老师在女人身旁说: “我问过了, 小寻说, 是索菲娅让他打人, 他才去的。”


    “索菲娅? 让她明天不用来上班了。我的儿子轮不到别人来插手教育。”


    “为什么? 不许解雇他! 不许! ”


    男孩起初还是呼喊, 最后变成咆哮, 直到被拎起来, 丢进了漆黑的房间内, 将门锁紧闭。


    “夫人, 让孩子关禁闭不好……”


    “我小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 为什么不行? 他必须先冷静下来, 你没看见他都发疯了吗? ”


    帮他说话的教育专家立刻改口: “没问题的,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