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厌 作品

霓虹(第2页)





孟怀菁去机场那天北江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春寒料峭的三月真的很冷,司嘉哭着求孟怀菁不要走,可孟怀菁只是微微移开通话中的手机,朝那头说了句sorry,然后蹲下,和她平视,说:“妈妈爱你,但妈妈先得把自己这辈子活明白了,你懂不懂?”




她问懂不懂的时候,就像老师上课讲题最后总结性提问,如果底下有同学说不懂,那老师就会耐着性子再讲一遍,而司嘉也想以此来挽留孟怀菁,她说我不懂。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砸在地面积成水塘,孟怀菁只叹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嘉嘉乖,你以后就会懂了。”




说完,她拂开司嘉的手,从助理那里接过伞塞给司嘉,自己就这么淋着雨重新接起电话,继续和那头的人交谈,再到开门,上车,留给司嘉一个背影。




车子扬长而去的时候司嘉身上那条白裙随之被溅起的泥水彻底弄脏。




也是到那个时候,司嘉意识到,她被抛下了。




她变成了一个没人管的小孩。




而从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穿过白裙。




但这还没完,远远没完。




陈迟颂就着拉她手腕的力,朝她走,“那你还记不记得,初三自主招生考试,一中考点第7考场。”




记忆又因为这一句话而继续倒带,司嘉皱了皱眉,想起有别于大雨滂沱的灰蒙景象,她作为年级里的佼佼者去参加自招的那天,晴空万里。




“当时我就坐在你旁边,你给过我一支笔。”陈迟颂说。




风卷着满地枯黄的落叶,同时卷着司嘉的思绪。




她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那天临近考试,教室里断断续续地来人,大家来自不同学校,可为了缓解考前那点紧张,搭话的搭话,聊天的聊天。




只有她旁边坐着的男生,应该到的很早,一件黑色连帽卫衣,正趴在桌上睡觉。腿屈在课桌下,背伏着,肩线在一众刚发育的同龄人里算宽阔的了,后颈棘突明显,窗边的阳光照着,搭在课桌上的一截手腕骨骼清晰。




哪怕没有看到正脸,司嘉觉得他也应该是个气质帅哥。




直到时钟走到八点五十,离开考还有十分钟,前门有女生进来,过道狭窄,她一时心急找自己座位,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那男生的桌子,弄出不算轻的动静,让教室里倏地屏息了下,齐刷刷地看过来,那男生跟着惊醒,眉眼倦怠地抬头,轻啧一声,但几乎是下意识地微扶了肇事者一把,哑着声让她小心一点。




女生道完歉走了,那男生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脖颈坐起来。




司嘉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




不是网上那种“去头可食用”的虾系帅哥,他那张脸是加分项,是身边向来不缺帅哥的她也会多看两眼的存在。




但也仅仅是多看两眼。




而就在司嘉想要收视线的时候,余光瞥到在这场小风波里唯一的“受害者”,那男生随手放在桌边的黑色水笔。




因为撞击而不幸滚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