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秤盟

 法租界石库门弄堂的晨雾漫过青砖时，林燕笙正用银针挑开灶膛里的冷灰。半截焦黑的虎头鞋从灰烬中露出，金线绣的"钦"字刺得她瞳孔骤缩——分明是七岁那年，父亲抱着顾家幼子来试药时，她亲手系在那男孩脚踝的。 

 "小姐要的甘草。"阁楼木梯吱呀作响，药铺伙计捧着油纸包的手在发抖，"永寿堂昨儿个遭了兵痞，说是查获了..."他话音戛然而止，喉间插着的银针尾端缀着青帮的玄色流苏。 

 燕笙的旗袍下摆扫过染血的甘草，暗袋里的翡翠药杵突然发烫。灶台裂缝渗出暗红液体，她撬开松动砖块，半张泛黄的《慈安堂诊录》正泡在血水里。当"丙辰年七月初七，顾氏子换血三升"的字迹显现时，窗外突然传来蒸汽轮船的汽笛声。 

 黑市药铺的招魂幡在江风中猎猎作响。燕笙戴着素纱面罩，看掌柜将永寿堂药秤的铜砝码挨个浸入雄黄酒。当第三枚砝码浮出水面时，秤杆突然裂开，露出微型发报机的齿轮。 

 "这是大帅府要的货..."掌柜的翡翠扳指叩着台面，忽然被燕笙的银针刺穿虎口。药柜暗门弹开的刹那，三十七个掌柜的尸身吊满横梁，每具尸体的后颈都烙着德文编号。 

 燕笙的鎏金手包甩出淬毒银针，却不妨碍看见掌柜撕开人皮面具——松本机械眼的红光穿透晨雾："林小姐的眼泪，是启动灰烬灯最后的..."他突然哽住，喉间插着半截玉簪，正是顾世钦当年送她的及笄礼。 

 药铺后巷传来黄包车夫的吆喝，燕笙掀开车帘的瞬间，怀表链缠住了她的手腕。顾世钦的体温隔着西装料传来，枪茧摩挲着她腕间淡化的齿痕："百乐门那晚的账，该清了。" 

 车篷突然被钢爪撕裂，穿和服的女刺客从天而降。燕笙的高跟鞋尖弹出柳叶刀，正刺入车夫后颈——那人白大褂下露出德式机械臂。顾世钦揽着她滚出车辕，子弹擦过她耳际时，旗袍盘扣勾断了他怀表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