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 章 寒香烬

 仁济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海风的咸腥，林燕笙在剧痛中苏醒。左手腕的怀表链深深勒进皮肉，鎏金表盖嵌着的腊梅被血污浸透，分不清是她的还是顾世钦的。 

 "他最后留了句话。"陆允之的白大褂沾着煤灰，将热汤药放在床头，"说吴淞口的腊梅开了，花瓣上有霜。" 

 瓷碗底沉着半枚玉珏，与顾世钦棺中那枚断玉严丝合缝。燕笙摩挲着玉纹，忽然触到暗槽——昭和六年三月的诊疗记录蜷缩其中，父亲的字迹潦草如刀："顾氏子试药后呕血三日，取林女血愈之，然瞳现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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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租界码头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燕笙跟着血迹找到暗室时，三十七个贴着永寿堂封条的木箱正渗出靛蓝液体。穿灰布衫的报童蜷在角落，掌心攥着的麦芽糖纸己染成深紫。 

 "阿姐..."孩子抬起青紫的脸，眉心朱砂痣渗着黑血，"钦哥哥说这糖能止痛。"他摊开的掌心躺着支珊瑚簪，正是顾世钦及笄礼送她的那支，簪尾系着的红绳浸满靛蓝菌液。 

 仓库铁梯突然震颤。燕笙将孩子护在身后，银针尚未出手，便见松本举着德制冲锋枪走下："林小姐的血，果然能养出最艳的霜花。" 

 对峙被汽笛声撕裂。陆允之撞碎气窗跃入，染血的《慈安堂疫症录》摔在菌箱上。泛黄的纸页间飘落张戏票：天蟾舞台《锁麟囊》，民国十三年腊月初七——那日顾世钦在后台为她描眉，笔尖颤抖着说："等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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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家祠堂的残烛爆了灯花。燕笙跪在"顾门林氏"牌位前，忽然听见瓦片轻响。二十岁的顾世钦倚在梁上抛着腊梅，花瓣落在她未嫁衣的云肩："都说冲喜能祛病，你穿这身倒真像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