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章 梅魂焚城

 1942年6月7日芒种，法租界圣母院路的梧桐絮裹着硝烟纷扬如雪。沈墨初将女婴藏在永寿堂废墟的断梁后，指尖抚过焦黑墙面上那道歪斜刻痕——那是七岁的林燕笙用发簪刻的"钦"字，此刻正渗出靛蓝色液体，与女婴瞳孔中流转的霜花纹路严丝合缝。远处百乐门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穿猩红旗袍的歌女被气浪掀出彩绘玻璃窗，染血的乐谱在空中翻飞，谱面上用德文标注的化学式正是噬骨香的改良配方。 

 "沈先生，青帮的货船在十六铺码头被劫了。"报童阿忠的草鞋陷在瓦砾堆里，递来的《申报》裹着支翡翠烟枪——枪管暗纹与顾世钦当年送给林燕笙的及笄礼一模一样。女婴突然抓过烟枪，菌丝从襁褓钻出缠住鎏金雕花，枪头弹出的微型胶片在月光下显影：昭和十二年春，十五岁的顾世钦被铁链悬在南云实验室，林仲景正将他的脊髓液注入三百枚胚胎，玻璃舱上倒映着燕箐扭曲的面容。 

 记忆如毒蛇噬咬神经。民国二十三年惊蛰夜，沈墨初躲在永寿堂药柜后，亲眼看见林仲景用柳叶刀剜出顾世钦的第七节脊椎——少年苍白的指尖在血泊中抽搐着画出梅枝，正是此刻女婴眼中闪烁的霜花图腾。 

 --- 

 吴淞口废弃灯塔的铜钟在咸涩海风中呜咽。沈墨初按胶片背面的血梅坐标撬开暗舱，锈蚀的潜水服内蜷缩着具泡发的尸体，右手僵硬的兰花指间攥着永寿堂火漆——正是当年随青帮三当家沉江的大掌柜。女婴的菌丝突然暴长，缠住尸体颈间的长生锁，锁芯弹开的刹那，整座灯塔的齿轮开始转动，墙面上浮现出用雄黄粉绘制的《申城药商谱》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