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梅魄惊春

 民国三十一年春分，法租界霞飞路的梧桐絮裹着未散的硝烟，在斜风细雨中织成一张灰白的网。林燕笙倚在永寿堂残破的雕花门框上，指尖摩挲着鎏金怀表的裂痕——那是三日前在吴淞口码头，顾世钦的克隆体咽气前塞进她掌心的遗物。表盖内侧的“长相守”被血污浸得模糊，却仍能辨出他刻字时颤抖的力道。 

 “小姐，青帮的人往贝当路去了！”学徒阿忠踉跄着冲进门，肩头插着半截淬毒的十字镖，“他们抓了慈安堂的伙计，说要当街审什么‘药奸’……”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响枪声，林燕笙反手将银针筒别进旗袍盘扣，羊绒披风扫过满地散落的《申城药商谱》残页。泛黄的纸页间，“丙辰年腊月初七”的生辰八字被朱砂圈得刺目——正是她与顾世钦共同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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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当路十字街口己围满看客。青帮三当家徐老九踩着黄包车夫的脊梁，玄色蟒纹丝绦缠着的皮鞭蘸了盐水，正抽在个少年背上。那孩子后颈的梅花烙印渗着靛蓝血珠，分明是慈安堂学徒特有的标记。“说！林燕笙把噬骨香的方子藏哪儿了？”徐老九的犬齿咬着雪茄，火星溅在少年溃烂的伤口上，“不说就把你泡进砒霜缸，让你师父在阎王殿都认不出——” 

 “徐三爷审人，倒是比巡捕房还会挑地方。”清泠的女声破开人群，林燕笙的墨绿织锦缎旗袍在细雨中泛着幽光。她腕间的银针线缠住徐老九的皮鞭，针尖淬着的鹤顶红在鞭梢凝成霜花，“慈安堂早被你们烧成白地，如今连十五岁的药童都不放过？” 

 徐老九的三角眼眯成缝，忽然扯开少年衣襟。心口处狰狞的烧伤疤痕中央，半枚青玉扳指嵌在皮肉里，与林燕笙锁在妆奁中的那枚严丝合缝。“林小姐不妨猜猜，这小子在冰棺里躺了多久？”他猛地掐住少年下颌，暴露出耳后淡化的朱砂痣，“顾少当家要是知道自己的‘备用身子’被养成这副德行，怕是要从黄浦江底爬出来索命……” 

 林燕笙的瞳孔骤缩。记忆如锋利的柳叶刀划开岁月——民国二十三年雨夜，顾世钦将她推进邮筒暗格时，耳后那颗朱砂痣正滴着血，落在她散开的辫梢。而眼前这具“躯壳”，分明是日本人用顾世钦基因培育的克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