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章 暗潮蚀城

 黄浦江的暮霭裹挟着腐烂的水腥气，在十六铺码头的铁皮货仓间游荡。林燕笙缩在锈蚀的起重机支架上，缠着绷带的左腕渗出靛蓝菌丝——这是三日前在吴淞口与南云绫子搏斗时感染的创口。怀中《慈安堂诊录》的残页簌簌作响，泛黄的纸面上，父亲林仲景用朱砂勾勒的经络图正渗出血珠，与远处圣玛丽医院尖顶的十字架阴影重叠。 

 “林小姐，青帮的人封了苏州河所有渡口。”报童阿福压低草帽，将油纸包着的生煎塞进钢架缝隙。头条新闻里，工部局宣布全城宵禁的照片下，隐约可见德国领事与青帮三当家徐老九握手的剪影。夹层中的密信沾着药渍，德文标注的“第九批活载体”将于今夜子时经法租界圣母院路转运。 

 林燕笙的银针挑开生煎面皮，滚烫的肉汁裹着雄黄酒气钻入鼻腔。记忆如毒蛇噬心——七岁那年的寒露夜，父亲将她锁在永寿堂地窖，透过药柜格栅，她看见顾世钦被按在青玉案上，德国医生施密特的针管扎入他暴突的脊椎。玻璃舱中漂浮的胚胎脐带金线，此刻正缠上她渗血的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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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租界圣母院路的梧桐叶在秋雨中沙沙作响**，林燕笙贴着教堂彩绘玻璃的阴影疾行。运送药材的板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车辙间渗出的靛蓝液体在月光下泛着磷光。驾车的疤脸汉子突然掀开草席，三百个贴着“慈安堂”封条的陶罐整齐排列，罐口封蜡上烙着双蛇权杖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