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章 残烛照夜

 法租界的暮色裹着潮湿的霉味，在霞飞路残破的霓虹灯下发酵。林燕笙蜷缩在徐汇公学废弃的化学实验室里，缠着绷带的右手正往试管中滴入黑血——这是三日前从自己溃烂的锁骨创口取出的毒液，靛蓝菌丝在酒精灯下扭曲成优昙花的形状。窗外，工部局的防疫车碾过梧桐落叶，车斗里堆叠的尸体手腕上，梅花烙印渗出金线，在暮色中泛着磷火般的幽光。 

 “林小姐，青帮的船在董家渡码头被截了。”阿忠贴着墙根闪入，长衫下摆滴着腥臭的江水，掌心攥着半张烧焦的货单，“日本海军陆战队扣下二十箱‘药品’，箱缝里钻出的东西......”他剧烈咳嗽着掀开衣襟，心口优昙花纹己爬满脖颈，皮下经络如蚯蚓暴突，“......是活着的胎儿，脐带缠着德国怀表......” 

 林燕笙的银针挑开货单焦边，德文标注的“特殊培养基”字样下，隐约可见施密特的私章。记忆如毒蛇噬心——昭和七年的柏林冬夜，父亲林仲景被铁链锁在观察舱，施密特将噬骨香菌株注入他太阳穴时，监控屏上的优昙花纹正从她七岁时的照片中蔓延。玻璃舱外，南云凉子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轻笑：“令尊的骨髓，会给我的孩子最好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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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的董家渡码头弥漫着腐鱼与柴油的腥气**，林燕笙贴着“大阪丸”货轮的锚链潜入底舱。锈蚀的铁板上黏着靛蓝色黏液，每走一步都拉出蛛网般的金丝。暗格中的木箱突然震颤，箱盖被顶开的刹那，三百个玻璃罐滚落甲板——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婴儿标本睁开双眼，脐带金线缠着的微型怀表咔嗒作响，表盖内侧刻着“林燕笙-1939.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