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苍狗 作品

9. 丁年,明月偏要照沟渠(第2页)

 




虞岁淡漠开口,“既然仁亲王有事,就改日吧。”
 




宋玉点点头,临走前说了句让人摸不清路数的话:“岁岁,你说丁年会不会因为你放弃他母亲的遗物?”
 




虞岁冷哼,最是厌恶他攻心这一套,当下回怼:“你有心思想这些,不如想想楚溶溶能不能接受你后院那些娇滴滴的伶人。”
 




宋玉笑的滴水不露,“岁岁,她,不用接受的。我现在的心思,都在你和你弟弟,还有你心心念念的丁年身上,你也收敛一点,我会不高兴的哦。”
 




他说这些,虞岁反倒冷静下来了,“多谢仁亲王不吝赐教,好走不送。”
 




回到容雅居,魏执予倒了两杯茶,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为什么丁世子亡母的遗物会流落到修真大陆?”
 




“听闻,她是你们修真大陆的魅族。从小养在深宫,与当时还不是皇帝的宋帝,以及最大世家的丁家独子都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后来,宋帝登基,欲立她为后,但她心里只有丁年的父亲,宋帝笑着成全了她和他……五年后,丁家被另外两大世家举报通敌叛国,以巫蛊术法祸乱江山,丁家上下一百多口,除了她和丁年无一幸免。她把年仅五岁的丁年托付给宋帝,恳求他念及稚子无辜,加以庇佑……得到承诺之后,抱着丁年父亲的骨灰决绝的离开朝欢大陆……回到修真大陆,在二人定情的一颗桃树下殉情,死的时候穿的正是这件缂丝描花如意袍,后被同族用袍子立了衣冠冢……不知怎么,竟辗转流落到六道学堂。”
 




虞岁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伤感,寥寥数语也能听出丁世子的处境如屡薄冰。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来的时候,朝欢大陆流言四起,说这如意袍是妖物,丁年母亲的一缕芳魂定是附着在袍上,钦天监为求社稷安稳,上表提奏毁之镇邪祟……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引得丁年来,说白了,这是怕他羽翼渐丰,所以为他设的一个拙劣低级的死局。”
 




“是啊,你们朝欢大陆禁法术,如意袍就像是烫手的山芋,可身为人子,岂能视若无睹,换作是我,我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虞岁眼里有杀意闪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跳进这个只待他露头就会扎紧口的袋子里。”
 




“你这么说,定是心有成算了,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听她这么说,虞岁有些好奇:“说起来,你我接触时日不长,没想到你竟肯如此。”
 




“我做事,论心不论迹,刚好是你,对我脾气。”
 




“若我只是利用你才循循善诱这些呢?”
 




“虞岁,你有些小瞧我了,人心是什么颜色,我还是一眼看透的,所谓天子望气,谈笑杀人,没有点本事,我敢孤身来这里探求九件法器?”
 




“抱歉,是我唐突了。”
 




魏执予摆摆手,“不必如此,指不定哪天,我要的法器有在朝欢大陆的呢?你承了我的情,我们来日方长。”
 




虞岁当下不再跟她客气,“我有一计,或许可以试一试。”
 




“这点小事还需要计谋?你想要,抢我也为你抢了来,何必费脑子耗心血。”
 




魏执予当然不明白虞岁机关算尽的心思。在她看来,想要的,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必兜圈子。
 




“在修真大陆,自是无谓,但是宋玉那厮可不是个省事的,我不希望回到朝欢大陆事情再有变数。”
 




对于虞岁来说,值得她劳心费神算计的事,就一定要钉死了,一丝意外变故都不准有。
 




“你准备怎么做?”
 




“一定要在丁年出手之前,拿到缂丝描花如意袍,眼下最要紧的是盘算怎么光明正大的让如意袍属于我。”
 




在面向新生的昭文馆公放日,虞岁终于见到了带着神秘色彩的如意袍,她看了魏执予一眼,轻轻点头。
 




“你有什么想法?”,魏执予把虞岁拉到一旁。
 




“我感觉,丁年来了,就在这馆内,在宋玉注意不到的地方。”
 




听虞岁这么说,魏执予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四周,凑到她耳边说:“刚刚宋玉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已经快人一步过了明路,要把这如意袍带回朝欢大陆。”
 




“着实叫人有些措手不及,这样捷足先登,说明不是他一人所为,怕是宋帝也是授意过的。那从宋玉离开修真大陆到朝欢大陆,如意袍都不会轻易假手于人,准备的计策,也是用不上了。”
 




虞岁有一点沮丧,宋玉这番属于是釜底抽薪了。
 




“现在气馁未免有些早,这里是修真大陆,多的是路子”,魏执予老神在在的说。
 




“我虽不会法术,却也看得出来,这水晶罩周围波光粼粼,像是落了结界,想来不会是轻易能解开的,以你现如今的修为,能解么?”
 




魏执予轻轻摇摇头,“我只有法器,尚未研习过深的法术,我们修真大陆五族的结界都自成一派,想解,要先确认是哪一族的结界式样。”
 




“都有什么特点么?”
 




“我也只是听说,魅族的结界讲究美感,说白了就是花里胡哨;地族结界比较实用,也是最好解的;暮族的结界自带香气,很好辨认,且她们并不轻易落界;水族的结界很罕见,她们都是用蛟珠落界,只为自保,从不主动设结界;罗什门修仙人设置的结界,与其他几族相比,是最低等级的,因为它只能困住普通人,对另外四族无效,除非有特别的的法器加持。”
 




虞岁听的连连称奇,“难怪我们那里明令禁止术法,光人心都够乱了,再加上术法,宋帝的皇位也是别想坐稳了。那么凭感觉,你觉得会是哪种?”
 




魏执予思忖片刻,“我直觉是魅族,我们可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来仔细瞧瞧。”
 




正说着,林西宾走过来,指着台上的如意袍说:“你们也对这件袍子感兴趣么?”
 




“如意袍别致,水晶罩也别致,像月光落在湖面一样,波光荡漾”,虞岁笑着接话。
 




“波光摇曳的不是水晶罩本身,是它周围的结界,很美吧?”
 




“嗯,美不胜收,不知是何方神圣的手笔?”
 




“是魅族,魅族的新月结。如一弯新月,朦胧,清透,能映出所有黑暗和欲望……”
 




“果然不俗”,听到答案,虞岁和魏执予相视一笑。
 




“马上你们就会接触到这些法术幻术,先见识见识也好,有什么不懂的以后尽可以来问我”
 




然后虞岁就真问了:“听闻六道学堂有处地窖,存放着诸多珍贵法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识一下?”
 




魏执予觉得虞岁有时候是真莽啊,这么直接的问,是真没把林西宾当外人啊,她身份敏感,上来就问人家珍宝法器在哪……
 




在短暂的怔忪过后,林西宾笑的平易近人的说:“如意袍的高台之下便是鸣金阁的入口,你们可不要随便进出,那里的机关可不是开玩笑的。”
 




“机关?”
 




“只可智取,无法强硬破坏毁损的机关,且每一关都有守关神兽。”
 




其实虞岁在这种事情上想的比较简单,既然林西宾看上去诚心诚意的示好了,那她就会大发慈悲的当真。
 




魏执予就很喜欢虞岁这一点:说她心思深重吧,她又有直率的一面;
 




说她戒备心重吧,她有时候又对人不设防;
 




说她天真单纯,她其实又见过这世间最残忍的恶;
 




她见过天地间所有的罪恶,却还持有一份直善纯良,这是可贵之处。
 




魏执予直觉虞岁有句话说的不对,她说丁年心里没有她,不可能。
 




晨露暮霞染天涯,谁逢虞岁不牵挂?
 




走出昭文馆,虞岁看到一个身影,她直觉就是丁年,她不可能看错,匆匆和魏执予解释一句,就追着他一路快步跟上去……
 




前面的人影轮廓越来越清晰,她忍不住微微扬了声音,
 




“丁世子留步!”
 




那身影晃了下好像停顿了,却没有驻足。
 




虞岁有些恼了,停下脚步,剧烈的行走致使她有些喘,声音有些颤抖,
 




“丁年,你敢再走一步?!”
 




果然,前面的人听了这话,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不再向前。
 




虞岁慢慢走到他面前,时隔一年,终于再次见到这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
 




人说桃花眼最是风流多情,可丁年的眼眸中却像有一汪寒潭,那里没有情愫,尽是对这世间的憎恶。
 




他瘦了,看得出来他过的不好,是了,他的境遇怎么会好?
 




宋帝容忍他的存在,如肉中沙砾,如鲠在喉。
 




早晚会除之而后快,早晚。
 




“郡主有何见教?”
 




他在看她,但他的眸光中没有她,像越过她在看这药园里的草木。
 




“丁世子舍得露面了?”
 




许多个日日夜夜,虞岁所有的怜惜不甘思念和恼恨都在这句问话里。
 




丁年的表情在她隐忍的情绪里有些微瓦解,“我来取亡母遗物。”
 




“敏锐如丁世子,不会不懂这个中目的。”
 




“聪慧如虞郡主,不会不知我别无选择。”
 




虞岁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迫使他看着她的眼睛,“你有,你现在有了,不要轻举妄动,我答应你,在宋玉离开这里之前,我定会设法让你拿到缂丝描花如意袍,好吗?”
 




她深深的温柔的看着他,眉眼间都是说不尽的风情魅惑和惹人怜爱。
 




丁年冷漠的神态开始松动,他看着她,她像一个月亮,温暖又蛮横的出现在他荒芜的世界里。
 




“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想。”
 




虞岁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是说了他现在也不懂。
 




听了这话,丁年默默看了她一瞬,抿了抿唇,“好。”
 




“知道我住在哪里么?”,虞岁放开了拉着他衣袖的手。
 




“知道,容雅居”,他盯着她拉过的袖口有些出神。
 




她没有深究他为何会知道,“明日午时若我在窗口放一盆君子兰,那便是已经得手,你便可进屋取走如意袍”
 




“不要逞强。”
 




这四个字,让虞岁险些落泪,一瞬间,过往的另一本书的场景像幻灯片一样在她脑中不停闪现。
 




“放心,我有分寸”,说着目光深深嵌入他的轮廓,眷恋与不舍都藏在这一眼里,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在脑海。
 




然后转身向容雅居的方向走去,她不喜欢太矫情,也不想借着一点感动的事情来要挟他的情感。
 




只有她记得,他曾为她付出的,是一切,他有的一切,包括生命。
 




隐珍阁中,“虞岁去哪了?”
 




“回主子,郡主神色匆匆的去了药园。”
 




“药园?一个人?初执呢?”
 




“郡主独自进了药园,初执在外面守着。”
 




“呆了多久?出来的时候有什么异样?”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出来的时候,眼角泛红。”
 




宋玉诧异的回头看了鬼卫一样,笑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有趣,咱们朝欢大陆出了名的凉薄郡主,竟然会落泪?本王一直以为她没有心呢。”
 




“主子说的是,郡主素来冷情冷面,属下当时也以为看花了眼。”
 




宋玉知道,鬼卫不会看错,他们这批鬼卫,从小是经过严苛的筛选、魔鬼般的训练以及精心的培养,能以一敌十甚至敌百。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能让虞岁落泪的,只有那个孽种,丁年。
 




宋玉有些兴奋的用食指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丁年,你终于来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可不要后悔。
 




“吩咐下去,盯死了容雅居,跟住虞岁,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不要错过。”
 




“只是这里毕竟是修真大陆,虞郡主新识得的那个魏执予目前属下等还没有完全查透背景,她的护卫,也是不明来历,若是法术高深莫测,那主子您的谋划,恐怕……”
 




宋玉知道他的意思,这里不是朝欢大陆谈法色变,恰恰相反,这里以修仙为尊,崇尚仙法和幻术。
 




若真是魏执予出手干预,事情走向确实会变得棘手。
 




不过宋玉做事向来有两手准备,抱着最好的想法做最坏的打算。
 




来这里之前,皇叔父曾秘密召见过他,此行有两个目的,明面上是为了取走缂丝描花如意袍,将拟好的罪名加诸在丁年身上;
 




暗地里,是为了见一见魅族的族长。
 




当初丁年之所以能在丁家那场浩劫中幸存,并不是因为宋帝眷恋他的母亲。
 




帝王心术,连忠心耿耿扶持他的世家都会怀疑提防,觉得丁家功高震主,又怎会真的沉醉于儿女情长?
 




那一日丁家家破,悲极成寂的丁母装扮整齐,独自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丁年去见宋帝,杀伐决断的宋帝,在见到丁母发间那只他送的并蒂簪时,有一瞬间的怔忪……
 




就是那一瞬间的怔忪,让丁母有机会在他身上画下血咒。
 




以性命为引,以血拟咒,换一个丁年和宋帝生死共通的结果。
 




只要宋帝想活,他就不能让丁年死。
 




是以宋帝将丁年抚养成人,即使再厌恶再猜忌,也得留他性命。
 




所以这次让宋玉来修真大陆,也是希望能找到破解之法。
 




若可解,第一件事便是把丁年千刀万剐,方能平这些年愤懑之心。
 




最坏的打算,如果在缂丝描花如意袍上真的失算,也无妨。
 




起码在破解之法上,能顺利找到一些门路。
 




“放心,本王心中有数,你且去安排吧,今夜或者明日我也会去探探魏执予的底细,看看她对法术的掌控和法器的驱动到了一个怎样的层面。”
 




对于朝欢大陆的掌权者来说,法术和法器在百姓中必须扼杀,清肃;
 




但是到了掌权者手中却是利器,即使暗中利用,也是无往而不利。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丁母选择丁年的父亲而不是宋帝,给宋帝带来很大的心理阴影和不甘。
 




一个世家,竟然拥有魅族,凭这一条,便是藐视皇族。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恐怕丁年的父亲到死也不会想通,为什么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的宋帝那般容不下他。
 




虞岁回到容雅居,魏执予兴致勃勃的拉着她,“来,今晚我们就依着你之前的法子去偷梁换柱。”
 




说着,她屏息凝神,默念咒语,双手开合间结了三段完整的印术。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在虞岁眼前像画布一样上演的,是她和魏执予在灯下临窗对弈的景象。
 




灯花微爆的声音,棋子落盘的声音,衣香鬓影。
 




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眼前的一幕是幻象。
 




“如何?”
 




虞岁不由得感慨的说:“还好你不是我的敌人。”
 




“你满意就好,走吧,时辰差不多了。”
 




“阿予,我们应该都把问题复杂化了”,虞岁仔细端详着水晶罩轻声说。
 




“怎么说?”
 




“你有没有办法把这个罩子直接抬起来?这样就不用破坏外面这层结界了。”
 




魏执予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子符纸,悬空列阵围住水晶罩,起咒,不多时,水晶罩被抬起。
 




虞岁走过去轻轻的取出里面的如意袍,有种说不出的酸楚,这是丁年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亡母遗物,是他的母亲留给他最后的念想,是他和亡母之间在这世上仅剩的羁绊。
 




浅浅的感叹过后,虞岁拿出早早准备好的同款式的袍服放进托盘。
 




又用包袱里的绢纸裹好如意袍,整齐的收好,放在包袱里。
 




魏执予在一旁看到她收拾好了一切,继续施法,将水晶罩里的普通袍服,变成如意袍的模样,又把水晶罩重新放回高台之上。
 




“阿予,多谢,若有来日,竭力以报。”
 




“小事,你跟你的世子约好了么?”
 




“嗯,明日他会来取。”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来的时候,虞岁便醒了,之前约好了拿到如意袍要以君子兰为号,她迫不及待的想分享给丁年。
 




魏执予有些睡眼惺忪的看向窗边的虞岁,阳光下的她,好像在发光,“怎么醒的这么早?”
 




虞岁闻声回头,浅笑嫣然的看着魏执予,她手边那盆盛放的君子兰带着露珠的朝气,清透欲滴。
 




她多数时候是不笑的,脸上淡淡的没有情绪起伏,此情此景,春光春色不及她言笑晏晏。
 




“吵到你了么?我同他约定好,他见到花,会在午时来取走如意袍。”
 




“哦~”,魏执予的声音里有几分戏谑。
 




虞岁脸上出现一抹红晕,是罕见的小女儿娇态。
 




她款款走到魏执予身旁坐下,抚平衣摆,“阿予,还有一件事。”
 




“嗯,你说”
 




“出于对宋玉的了解,他应该还有后招,所以昨夜你下鸣金阁的时候,我已经让初执安排人去送信,能牵制住他的人,收到消息便会来。”
 




魏执予思忖片刻,“宋玉已经是仁亲王了,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人可是能压制住他?”
 




虞岁微微一笑,颇有些如数家珍的意味向魏执予介绍:“是宋帝最宠爱的无双公主,陆枝。”
 




“陆枝?你们朝欢大陆的皇姓不是宋么?”
 




魏执予问完,看了眼虞岁,“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之处,可以不回答,换个话题”
 




“没有什么不便之处,不过是整个禹都人尽皆知也却无人敢提的隐晦。”
 




“皇室秘辛么?”
 




“嗯,陆枝是宋玉同母异父的妹妹,之所以不姓陆,是因为随母姓。”
 




“同母异父…宋玉的父亲是?”
 




虞岁叹了口气,沉声的开始讲述:“宋玉是宋帝的哥哥宋昙帝之子,他的哥哥骁勇善战、德才兼备、兼济天下,最后一次出征之前,当时的皇帝已经拟好禅位诏书,只等他班师回朝便可问鼎天下……沙场无眼,宋帝不放心哥哥,特意陪着一起去,鞍前马后的看顾……
 




大获全胜之后,宋昙帝旧疾复发,死在了回归的途中,临终前把将要继承的王位连同家中娇妻和遗腹子一并托付给了宋帝,得知他的死讯,举国悲恸……
 




宋帝继位后,追封哥哥为昙帝,车裂了为昙帝救治的御医……又大刀阔斧的改革制度,接了当时怀着宋玉的陆氏进宫为贵妃……生下宋玉几年后,又怀上陆枝,
 




最终贵妃被其他宫妃暗害,难产而亡……宫人们都说,陆贵妃死在了宋帝最爱她的时候,所以陆枝的封号为无双,示意所爱无双,且破天荒的可以随母姓……”
 




魏执予静静地听着,微微蹙眉问:“所爱无双?呵,昙帝么?昙花一现的昙?”
 




虞岁答道:“嗯,据说是根据五行选的谥字。”
 




“这么看的话,这个昙帝倒真是昙花一样的命格,只是这中间未免太多巧合了吧?偏偏在宋帝一同出征的一次有去无回,偏生在得胜还朝的途中旧疾复发…”
 




“是了,当所有的巧合都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宋帝的心思最是深沉阴狠,看他对丁家的所作所为就能略知一二。”
 




“最是无情帝王心。”
 




“我们这位宋帝可不单单是无情这么简单。”
 




“对了,你可有封号?”
 




“我们几个世家的女儿都有封号,我的是柔,因为有些拗口,所以除非宫宴参拜等一些正式的场合,大家还是称我为虞郡主。”
 




魏执予听的觉得细思极恐,“宋帝是懂内涵的,每个封号背后的深意都不能细究,英年早逝故此取个昙花一现的昙;宋玉不仁却是仁亲王;高冷矜贵如你,却给个柔字封号……有趣的紧。”
 




虞岁素来话少,但是基于宋帝对丁年家的种种作为积怨已久,评价自然也毫不客气,“阿予,有机会你去到朝欢大陆一见便知,宋帝最是嘴甜心苦,典型的长得丑想的美玩的花。”
 




魏执予忍俊不禁,“六道学堂的地势险要,沿途设有结界路障,此行应是波折,怎么你刚说她不日便会抵达?”
 




“朝欢大陆的皇宫中有条秘道直通六道学堂,且陆枝是皇室中仅有的初阶驭灵师,慢的话明日,快的话今日她便能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柳世子或者我弟弟与她一同来这。”
 




“你弟弟?也如你一般冷心冷面么?”
 




提到弟弟,虞岁的神色舒缓,声音中也多了一缕温度:“他叫虞舜,在我们朝欢大陆,他是惊才艳绝的存在,客观来讲,他看起来比我好相处,有些痞气,实则他城府极深,很是腹黑。”
 




魏执予莞尔,“高门显贵的世家,本就不会有等闲之辈,若是心无城府、胸无大志、腹无点墨,何以立足?”
 




“阿予,你这番话说的像极了我弟弟的口吻。”
 




“听你说过丁世子,现在又要来个柳世子或者你弟弟,朝欢大陆的世家怕是凑齐了吧?”
 




“还有一个楚家,曾经的四大世家以丁家为首,依次是丁柳楚虞,宋帝多疑善妒毁了丁家满门,任由其他世家瓜分了丁家的全部势力……如今柳家主要从商;楚家掌握着御用侍卫和守备军;
 




而我们虞家作为毫无根基全凭宋帝提携的存在,所有行当均有涉足,父亲手中兵马众多,弟弟虞舜手下培养着一众刺客暗卫,专为宋帝排除异己……”
 




虞岁说完,顿了片刻,微微转头看了看魏执予若有所思的神情,接着说道:“阿予,若有一日你去到禹都,需要我施以援手,我会不遗余力的帮你,我有这个能力,你千万不要客气。”
 




魏执予笑笑,“我把你当自己人,自然不会客气,现在看来,是你比较客气,有些话,你没有说。”
 




虞岁叹了口气,“与其他底蕴深厚、叶大根粗、根基牢固的世家大族相比,我们虞家是宋帝一手培养提携出来的,看似风光无限,实则烈火油烹,
 




朝欢大陆的帝制是十年一更换,不会一脉相承太久,若帝有子,内阁会考验帝子,若帝无子,则会从世家中选贤任能,而宋帝,只有陆枝一个公主,这就意味着,宋玉以及其他世家大族都有机会,
 




换届时对于我弟弟会有三个结果,要么宋帝会从他和宋玉之中选一个好掌控的傀儡接任,要么宋帝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连任,要么虞舜脱离开宋帝的桎梏实权在握……”
 




魏执予听到这里,有些懂了,虞岁想交换的,没有说出口的是想知道自己能为她做到哪步,是一个保障?一个承诺?一个危急关头的保命符?还是逼不得已时候的豁得出去?
 




想明白其中关窍,她认真的问她:“你在试探么?不必如此,你想要什么?”
 




“坦白说,我想要的太多了,我想要父亲和弟弟的安稳,我也向往权利顶峰,我还想要禹都那片天再也遮不住丁年的眼,人言权势再也盖不住他的心,
 




试问谁能不迷恋权势呢?可我父亲,他忠的不是宋帝,他忠的是朝欢大陆的子民,他兢兢业业所图的不过是朝欢大陆成为一片乐土,
 




非到绝境,他断不会主动出击涂炭生灵,可若是一味的隐忍、坐以待毙,按照我刚刚假设的三条路,若真到了那天,宋帝必会用雷霆手段颠覆我们虞家。”
 




你看,王权,也是亡权;皇权,亦是黄泉。
 




魏执予若有所思,她看着阳光透过窗棂洒下的光圈出神,她所在的修真大陆不比虞岁的朝欢大陆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修真大陆以强者为尊,拜高踩低都是直来直去的,少见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若连心思手段都摆在明面的时候,倒敬小人几分坦诚;
 




但是朝欢大陆,朝堂暗涌深藏,极善玩弄权谋。
 




而人心,往往是最凶险的。
 




帝王心术,最是诡谲无情,他能栽培出一个虞家,便能有第二个虞家,一切取舍全在上位者一念之间。
 




“放心,我当竭力助你。”
 




“阿姐”,干净的声线透着阳光的味道从院中传来。
 




来人是一个身着青色袍服的少年,素到极致的袍服,妖娆尽致的脸,却不突兀,愈发显得他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姿。
 




他笑吟吟的,好似乘风逐日而来;
 




像蓬勃春日里肆意生长的翠竹,带着云层的飘逸和春风的和煦。
 




比竹秀,比云悠,比翠竹挺拔。
 




意气风发少年游,挽风赏遍千山秋。
 




看见来人,虞岁眼前一亮,迎了过去,“阿舜”,语气中满是惊喜和雀跃。
 




“岁岁!”,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只看到一道丁香色的身影扑到虞岁身上。
 




“陆枝,你们来的好快。”
 




几人含笑寒暄过后,宋玉走了过来…
 




虞舜拱了拱手说道:“仁亲王安好。”
 




“虞世子别来无恙”,宋玉表现的彬彬有礼,热络的打着招呼,然后看向陆枝……
 




接着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枝枝,你也来了…一路上还好么?瞧着你清瘦了不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皇叔他…可好?”
 




宋玉在对陆枝说这话的时候,眼底蕴藏的是与旁人打交道时不曾有过的温情和小心翼翼。
 




那种温度让他整个人仿佛鲜活起来,不再那么假模假样。
 




陆枝娇妍的脸上浅笑嫣嫣,脸颊的梨涡灵动不已,她开口接话,声音娇滴滴的:“玉哥哥,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要回答哪个才是?都好~路上也好,我也好,父皇也好~”
 




宋玉笑了,是真的笑了,开怀的笑了。
 




不得不承认,朝欢大陆的世家女子迷恋他、不无道理。
 




临风观竹,雨过窥虹。
 




虞岁拉了拉陆枝的衣袖,轻声说道:“陆枝,这一路上辛苦了,叙旧的话别站在这里了,不如去容雅居,我为你们沏一壶新茶,坐在一起慢慢聊。”
 




说话间虞岁在宋玉看不到的角度、使了个眼神给陆枝,瞥了瞥宋玉,眨了眨眼…
 




到底是相识多年的默契,接收到虞岁的信号,再细想她为什么这个档口传消息给自己让自己来这……
 




陆枝瞬间明白了虞岁的用意,她想让自己绊住宋玉。
 




“我想先去玉哥哥的住处转转,正好也有些悄悄话想说给他…你和虞世子先回住处等我吧…”,说着,又看了一眼宋玉:“玉哥哥,这样可好?”
 




宋玉乐呵呵的说:“依你。”
 




“如此,就有劳玉哥哥带路了”,陆枝说着,一本正经又有些俏皮的福了福身。
 




宋玉看向她的目光里有些宠溺,转身率先走出院子。
 




待二人走远,魏执予有些佩服虞岁了,“果然还是要用魔法打败魔法,这位无双公主,看着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甚是讨喜,倒是挺有一套的,”
 




虞舜听了她的评价,轻咳了一声,满脸写着‘你别被她骗了’,顺势接话:“她?天真烂漫?呵呵呵…”
 




虞岁嗔怪似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对魏执予说:“陆枝算是少见的将扮猪吃老虎一词表现的淋漓尽致的人,其实心思玲珑着呢。”
 




魏执予了然,也对,生在皇室,且又有那样的曲折身世,哪里会是心无城府的?
 




不过都是炉火纯青的保护色和面具罢了,这样看来,这位无双公主,也是一个妙人呢。
 




“你们姐弟两个先叙旧,我要去一趟鸣金阁”,魏执予接到护卫递回来的信息,转身走出容雅居。
 




虞岁给虞舜倒了一杯茶,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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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执说:“守好门,除了阿予和丁世子,不要放任何人进来,也不要让任何可疑的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