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磐中酒(第2页)
她道:“与我猜想一致,我果然毁不了它。正因毁不了,万苦尊能将心安理得交在我手上……或是说,他想换种法子护着它。”
晓拨雪莞尔:“不错,你果真聪慧。”
望枯:“再者,万苦尊还说,事成与否,报酬都照旧留我。应是知道我会在路上耽搁太久,更知道我压根心不在此。”
晓拨雪也饮一口,汤色却深了几稠,像是掺了抔土:“但他并未告知你该如何应对。”
“是了,”望枯盯着若生堂的皱褶,随即拿玉瓷小杯压去页脚,“可以见得——要么,无论我怎么做,此事都会解决妥当;要么,我什么都无须做,答案也将自现。”
晓拨雪放杯:“依我之见,多半为前者。”
望枯轻叹:“我想也是,可我不按常理出牌,能想到的,都为馊主意。”
晓拨雪:“无需多问,或许正因你不按常理出牌,他才放心将此事交给你。”
——望枯莽撞,不通世理,却极为实诚。不在此时趁乱喊一通姓名,已是思虑周全,留得良策在后。
望枯:“当真?”
晓拨雪眉眼弯弯:“我还会骗你不成?”
望枯往嘴里塞口杏子干,下定何种决心:“多谢晓宗主。”
晓拨雪笑了笑,用袖口为她擦嘴:“望枯,太生分了,万苦辞说你我为师徒之谊,你也不曾回绝,如今你也不是柳柯子的徒儿了,不该改改口么?”
——还是师尊悦耳。
岫玉雕琢的腕口收回后,还余留体香,幽若空山雪,惹望枯失了神魂:“呃……娘?”
晓拨雪双眼微扩:“……”
望枯才知仓皇,一双剪水瞳招来晨晖:“晓宗主,我好似说错话了。”
“哪里错了,过来,”晓拨雪将此声轻唤,翻出来细嚼一番,嘴角浸笑,“你这样懂事听话,也都认我为娘亲了,我听着欢喜,想赠你一物。”
说罢,她从脖上解下一条素链,只有两朵颓靡的百合花,垂落芳华。
晓拨雪将这颈饰,为望枯戴上:“你的师姐们,最大也小我两百岁,怎又不算我的孩儿呢?因此,凡是入宗前,我都会给她们制一条长命锁,而今来得匆忙,竟忘了给你带来。”
望枯一捻细蕊,竟是真花:“我曾在流年书屋看到的长命锁,都是金色、有铃铛的样式,这个倒是别致,但我什么都喜欢。”
晓拨雪:“此物只是我随意做的,但功效不减。你要是那种也喜欢,待到我哪日回了十二峰,我定会给你带个一模一样的来,好不好?”
望枯有恃无恐:“嗯,我要份量最重的那一个。”
晓拨雪轻笑,她的这些孩儿们,各个是林下之风,又使万花羞落。
而望枯最是可人,时钝时灵,行事独到,骨子里都是刚毅,又偏生乖顺,她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若真是从她腹里出来,恐是会思念成疾,怕她吃不饱睡不好,怕她任人当靶子使,更怕她长得太快,放开晓拨雪的手——
也难怪风浮濯“愿者上钩”,望枯受点儿伤,就跟剜心似的。
……
磐州仍是寸金寸土之地,望枯本想用看家本领讨生活,晓拨雪舍不得,便兜兜转转去了典当铺。她都以三寸之舌将那腕上岫玉谈到衣食无忧的好价了,谁料天降横财,还以倾盆大雨作比,铜板都不见,浑是金银两色,多半是万苦辞的手笔。
当铺老板把看门狗栓在外头,连滚带爬地锁了铺子,再回神,游倒在“钱雨”里,真真喜极而泣。可惜万苦辞的钱财也认主,老板几次扑空后,才频频打量这二位美人——莫非,是仙女下凡?